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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方辰 -【神門七劍之六】玉俠殘情 [打印本頁]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20 08:45 PM     標題: 方辰 -【神門七劍之六】玉俠殘情

這看似纖弱的美人先前夜探「神門」被他逮個正著,
現下卻以妹妹命命恩人的身份堂而皇之進入他家?
雖然至今他還未摸清她的底細及來此的目的,
不過,
他敢肯定事情絕非她說的純粹「作客」如此簡單!
他會設法捉住她的把柄,
揭開她虛偽的面具;
屆時,再看這滿口謊言的小騙子如何自圓其說……
她明白計畫得天衣無縫,
而且順利取得眾人的信任,
怎麼這笑裡藏刀的臭男人老愛針對她?
沒憑沒據居然就一口咬定她包藏禍心??
哼!
礙於寄人籬下,
她只能裝聾作啞、忍氣吞聲,但,時機成熟之後,她定要親手將他碎屍萬段……

[ 本帖最後由 keroro_ma 於 2008-8-20 09:09 PM 編輯 ]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20 08:49 PM

第一章

  北宋年間,江湖上出現一個名為神門的名劍世家。

  據聞此門最初是由一名退隱江湖的武林高手所創,他所創立的劍法共分為七式,招招犀利、式式輕盈,在江湖上引起莫大的震撼,於是就有人把此套劍法稱之為——「神門七劍」。

  不少學武之士慕名而至,想要習得這一套劍法。但那名高手唯恐自己所創立的劍法落人不肖之徒手中,所以「神門七劍」代代只傳子孫,不對外傳授。

  到了神定誼這一代,其妻向梓荀共產下六子一女,他們分別為:

  神君曜——神門長子,現年二十八,因劍法蜻蜓點水、點到為止,固有「君子劍」之雅號。

  神君霆——神門次子.現年二十七.出招快而準.常令人有。迅雷不及掩耳之感,故有」飛影劍」之雅號。

  神君巖——神門三子.現年二十六.出招殘忍無情.因而以冠上」修羅劍』」的封號。

  神君頎——神門四子,現年二十五.劍法招招柔情,處處留情,又因天性風流倜儻,所以有了「風流劍。」

  神君宇——神門五子,現年二十四,出劍犀利而正中要害,故有「勾魂劍」之稱。

  神君行——神門六子,現年二十三,使出的劍法輕盈而有力,劍一出鞘便勢如破竹,往往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敗對方,因而被封為「至尊劍」。

  神君戀——神門立女,年芳十六,是神門創立數代來唯一女娃,雖劍法不甚精湛,但困生得一張傾國傾城的美顏,因而有「芙蓉劍」此一雅稱。

  接下來,就是關於他們七兄妹一連串愛情故事……

  京城近郊一處隱密的石洞裡。

  陰森詭譎的祭壇前,熊熊烈火猛烈的燃燒著,陣陣薰香自四處飄散過來,將莊嚴肅穆的大殿渲染出神秘的氣息。

  裊裊白霧圍繞其中,鋼硬如鐵的石牆與固若磐石的大圓柱就像最堅固的堡壘,讓這座石洞能藏身於荒煙蔓草中,在這兵荒馬亂、人人自危的時代裡,一點一滴的發展出其不容忽視的驚人勢力。

  而在燈火通明的石殿內,鋪著白色毛皮的大椅上,此刻正坐著一名身穿紅衣的冷面女子。

  這名年約四十的女子,冰冷的眼眸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像個最高傲的女王般,不可一世的脾脫著一切。

  突地,她抬起長滿厚繭的雙手輕輕的一個彈指,大殿外立刻湧入一群身穿白衣的女子,須臾間整齊劃一的排列在大殿兩側。

  「教主。」

  冷面女子緩緩抬眼,淡漠的眸光冷冽的掃向眾人,傲視一切。

  她是「聖火教」現任教主月無涯,同時也是天下第一邪教聖火教的創始人,現今更是在江湖上唯一一個能夠與「神門」並駕齊驅的教派。

  而此刻,她的唇邊隱隱浮現一抹邪笑,雙眼則閃著若有深意的邪光。

  「去把聖女請出來。」

  「是。」

  不多時,一名穿著紫衣的少女緩步走進大殿。隨著低垂的臉龐抬起,一張精雕細琢、美得仿若不似人間該有的精緻臉蛋也跟著呈現在眼前。

  她星眸如畫、黛眉如山,粉嫩的唇瓣不點而朱,一雙靈活有神的水眸像池秋潭般緩緩流瀉出動人的水光,美麗的朱唇邊則隱隱含著抹年輕的笑意,一身出色的紫衣更是將她妝點得更為動人。

  只見少女微微欠身一福,光彩奪目的水眸散發出迷人的光芒。

  「教主請守紗出來有何指示?」

  月無涯自椅上站起身,眼底流竄過一抹邪魅。「還記得我說過要你擔任聖火教下任教主一事嗎?」

  練守紗聞言立刻輕輕頷首,水眸澄澈無邪。「記得。」

  「既然如此……」月無涯頓了頓,目光寒而殘佞。「我要你立刻出發前往臨安,替我消滅神門。」

  「神門?」練守紗攢起黛眉,眸底有著好奇。「是那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門嗎?」

  「正是。

  她遲疑了一會兒,納悶的抬起大眼望著月無涯。「那神月和咱們聖火教有過節嗎?為何教主要守紗去殲來神門?」

  聞言,月無涯不悅的目光射向她。「我要你怎麼做你便怎麼做,只要滅掉神門,江湖上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和咱們聖火教對抗了」

  見她發怒,練守紗不敢再仵逆她。「守紗知道了。」

  她一應允,月無涯唇邊立刻浮現極為殘佞的笑來。

  「記住,我只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你必須在三個月之內消滅神門,如果計劃失敗,就等著回來領死吧!」

  練守紗點點頭,眸底有急於討好她的熱切。

  「是,守紗定當竭力完成教主所托,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內徹底殲滅神門。」

  一場陰謀詭計在不知不覺間展開了。

  沉靜的黑夜裡,冷風颼颼的吹著,狂沙滾滾、煙霧漫漫。

  朦隴的月色下,一抹嬌小的身影以極輕盈的速度遊走在錯落的樓閣間。

  隨著身影飛快的移動、跳躍,陡峭的屋簷上也跟著拉出了條細長的黑影;那黑影像陣旋風般,俐落的穿過一重又一重的屋宇。

  狂沙繼續吹拂,揚起了惱人的塵煙。

  「還真像是個月黑風高、適合殺人的夜。」

  細軟的嗓音自遮覆在臉上的黑中底下發出,半帶著自嘲的挪榆,在寂靜的夜色裡顯得清晰而又悅耳。

  練守紗身影飄飄,仁立在屋簷上,一雙星眸欲語還休。

  天邊的星斗有如海中珍珠般,在深藍色的海洋下,散發出陣陣耀眼醉人的光芒;天際墜落的星子,在浩瀚無邊的星空下劃出燦爛奪目的亮痕,讓原本籠罩煙霧的大地像是在瞬間迸出

  她順手解下圍在臉上的黑巾,淡淡的月光映照出她一張足可媲美花兒的絕艷臉龐。

  白皙如玉盤的臉蛋上鑲著一對汪汪水眸,只見她眼波流轉間,就能輕易勾住任何人的心魂,正所謂國眸一笑百媚生。嫣紅的唇瓣艷紅如火,泛著水嫩的光澤,像是誘人一親芳澤,啜飲她甜美馥郁的氣息。

  練守紗眨眨眼眸,小小的蘋果臉水水嫩嫩,彷彿掐得出水來。

  她繼續忘我的陶醉在滿天星斗下,時而讚歎、時而驚呼,被禁錮了十六年的心靈似乎在這一刻被完全的解放了。

  「沒想到外面的世界居然這麼美好!」

  來到臨安已經三天了,這三天來,她可以說是看遍以及玩遍了所有好玩、有趣的東西。

  一直以來,她總以為教裡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就是她的全部,可來到臨安後她才發現她錯了,因為那一切簡直大過渺小、太微不足道,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多采多姿,她有一瞬間幾乎要懷疑她以前是怎麼度過的。

  但事實的確如此。這十六年來她幾乎足不出戶,一天到晚都待在聖火教裡。聖火教員小,倒也有山有水、有花草有樹木,所以她根本不嚮往外面的世界,直到這次教主要她進京消滅神門,她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何謂天外有天。

  想著想著,心思向來敏捷的練守紗轉了轉一雙慧黠的大眼。

  「我非趁這三個月好好的玩它一玩不可。」

  話甫落,她已重新覆上黑中,輕盈的越過重重樓閣.打自在今夜夜探神門,探查出其底細,好完成教主所賦予她的任務。

  不多時,她已俐落的立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遠眺著前方寬大的宅院。

  「想不到這神門還挺大的。」

  她的唇邊掛著抹淺淺的笑意,順手摘了片樹葉在手上把玩,足尖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著,像極了只頑皮的小黑貓。

  突地,唇邊的笑迅速掠去,她一個翻身飛轉,以極為俐落的速度躍至那方屋簷上,就像個最完美的舞者般,悄無聲息的落地。站定後,她敏銳的注視著四周,在確定未驚動任何人後,立刻翻人前院,以精蜒點水之姿越過重重樓宇。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練守紗眨了眨一雙如星子般的瞳眸,眼底盛滿躍躍欲試的好奇,想闖闖這在江湖上極富盛名的神門。

  「可是怎麼一點戒備也沒有?」

  她轉轉骨碌碌的大眼,悄無聲息的遊走在長廊間,納悶的輕哺著,殊不知一切的寂靜就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般,只為了等待在最適當的時機爆發。

  很快的,那股詫異便讓練守紗給拋在腦後,她先是鎮密的記下神門各處宅院的分佈,以及所有對外的出口,以便將來進行殲滅的行動。

  「功成身退。」仔細的在腦子裡記牢後,她忍不住得意的綻出了笑容。

  就在她翻上屋簷想離開時,卻赫然發現屋簷上已不知在何時出現了數名男子,那模樣好似已等了她許久似的。

  直到瞧出他那藏在笑臉底下的殘佞,她才發現他表面的和善全是偽裝出來的。

  「你是誰?為什麼擋住我的去路?」她強自鎮定,冷冷問道。

  那笑面男子像是看穿她心底的想法,劍眉一挑,衣袂飄飄的仁立在狂風中。

  「有本事夜探神門,又豈會不認識我?」

  那調侃似的語氣半帶著挑釁,像是存心激怒她似的,聰穎的練守紗微揚唇角,可沒讓他刻意挑釁的言詞給騙了去。

  「那想必閣下一定是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嘍!」

  她機伶的反將一軍,讓那笑面男子的眼底有著一抹讚賞。

  「姑娘好聰明,想來該不是個簡單人物。」

  練守紗笑盈盈的望著他,思緒卻飛快的轉動著,思考著該如何解開僵局,全身而退。

  「閣下真是謬讚了,想來是今夜的月色太過迷人了,才會有那麼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在這大半夜裡出來賞月。」

  笑面男子環臂瞅著她,青色的衣袂在風中翻飛。

  「姑娘真是好雅興,居然會在這種月黑風高的夜裡出來『賞月』,佩眼佩服。」

  練守紗微微一怒,可還是忍去怒意,笑臉盈盈的道:「公子.不也是出來『賞月』嗎?否則何以帶著這麼一大群人?」』

  「我?」他淡笑出聲,意有所指的道:」不知為何,今天晚上的野貓特別張狂,不斷的在我房間的屋頂上』活動」,沒辦法我只好上來看個究竟了。」

  練守紗聞言,忍不住憤怒的倒抽口氣。「你……」

  「怎麼,姑娘也瞧見那只野貓了嗎?」』又怕落人他刻意設下的陷阱,只好忍氣吞聲的裝糊塗。了。」

  「這樣就想走了?我的手下還想多和你『聊聊』呢!」

  練守紗心下一驚,疾步躍過重重樓宇想離開,那笑面男子卻伸手一揮,立在他身後的數名男子立刻手持刀劍朝她飛奔而來。

  滿天的星斗有如無數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夜色中的刀光劍影。

  與她對峙的數名男子似乎無意傷她,只是奉命擒住她,練守紗不禁將目光轉向一旁那始終面帶笑意的笑面男子,不明白他意欲為何。

  「閣下是惱我不能陪你賞月,所以才如此生氣的嗎?」

  那笑面男子聽到她的回答,肆無忌憚的仰頭大笑,一臉玩味。

  「姑娘真愛說笑,我只是等著逮住那只不知好歹、在我屋頂上頻頻活動而且吵得我不能睡覺的『野貓』罷了。」

  練字紗聽了忍不住一陣光火。「那你逮到那只野貓了嗎?」

  那笑面男子迎著她惱怒的目光,不疾不徐的道:「正在抓。」

  「你……」練守紗怒火中燒,理智盡失。「你是存心跟我過不去嗎?否則為什麼讓這些人擋住我的去路?」

  笑面男子頗感興趣的挑了挑眉,戲弄似的看著她一雙噴火的美眸。

  「姑娘難不成是惱羞成怒?如果要不是那只『野貓』太過猖狂,三更半夜不睡覺,頻頻在屋頂上」活動』,我又何以跟它』過不去。

  陣陣狂風吹來,捲起漫天沙塵,吹亂了練守紗纏繞住髮辮的頭巾。

  「你到底想怎麼樣?」先前佯裝出來的冷靜與優雅在此刻全不翼而飛。「把我帶回去,嚴刑拷打為何頻頻在你房間屋頂上『活動』嗎?笑話,你憑什麼?」

  她迅速自屋簷上躍起,同時放出藏在袖裡的數根銀針;那銀針筆直的朝那數名男子疾速飛去,在暗夜裡劃過刺眼的光芒。

  男子見狀,眼底浮現了抹犀利,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摘下幾片樹葉,輕易的便擊落那閃爍著詭異光芒的銀針。

  他挑釁似的舉動激怒了練守紗。「你……」

  男子瞇起眼,唇邊慣有的笑突地消失。

  「想不到姑娘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出手居然如此惡毒,我的手下與你可沒有冤仇吧!何必置人於死地?」

  練守紗聽得心下一驚,前所未有的驚慌湧上心頭。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是你們擋住我的去路在先,我只是想離開罷了!」

  那男子微微挑了挑眉,一副從容的模樣,慣有的笑又回到了他性感的唇,卻看得練守紗升起了股強烈的不安。

  「我要走了。」

  只是步伐尚未踏出,一陣輕風席捲而來,她暗暗吃了一驚,連忙翻身閃過,卻抖落了覆在臉上的黑巾。

  「呀——」她輕呼出聲,抬頭卻瞧見了那笑而男子眸底的驚異,她慌亂覆上黑中,立刻俐落的乘隙躍人巷弄間,不一會兒便失去了蹤影。

  「大少爺,我們要追嗎?」

  一抹奇異的光芒竄人了笑面男子星子般的黑眸裡。「不用了。」

  他唇邊的笑有如起了漣漪的湖面般,慢慢擴大……

  美麗的秋天,微風徐徐吹拂,葉片響起了沙沙聲響。

  片片泛黃的秋葉抖落在風間,旋起了令人眩目的舞姿,襯得站在樹下的人兒更顯得美麗出塵。

  練守紗一雙看不出任何神情的水眸靜靜的注視著遠處的宅院,神思悠遠。

  一頭青絲像珍貴的黑色絲綢般在她腦後飛舞,沾上了掉落的秋葉與露珠,濡濕了她粉嫩柔軟的雙頰,但她並未拭去,仍舊一瞬也不瞬的望著那座宅院上的大匾額,專注的連天邊飄下絲絲細雨也未察覺。

  「神門。」

  兩個字輕輕的選出口,有些壓抑,有些淡然,卻只有她自己才明白那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惱恨。

  風兒吹、細雨兒飛,模糊了練守紗的視線。

  三天前的那一夜就像潮水般不斷的湧人她的心頭月8翻騰的記憶就像是道深切的刻痕般,清晰的烙印在她的腦海中。

  十六年來,她第一次嘗到挫敗的滋味。

  那個男子是誰?這三天來她一直思索著這個問題。

  雖然那夜月色朦朧,風沙漫天,她還是瞧出他有一張極為好看的臉孔,以及一雙銳利如刀的眼眸,但至於他是神門七劍裡的哪一位,她就不得而知了。

  這三天她也思索了很久,只能猜測或許那一晚他只是想給她一個警告,畢竟他不是早暗示過他知道她在屋頂上「頻頻活動」的事了嗎?所以才會特地出現等著逮她,但為何最後他卻放了她,這一點她就想不透。

  她忍不住又抬頭望向前方的宅院,皺眉細細思量著。

  雖然那一晚夜色昏暗,風沙更是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但他總是瞧見了她的真面目,為什麼這幾天來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在她還沒理出個頭緒時,一道娉婷的身影已自神門走了出來。

  那女子有著不亞於她的天仙容貌,一雙晶瑩美眸鑲在小小的瓜子臉上,顧盼之間淨是清靈慧黠的迷人風采,白皙而淘氣的臉蛋上則染著紅暈,映襯著唇邊一抹古靈精怪的笑,活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美人兒似的。

  練守紗摹地雙眼一亮,立刻便猜出她的身份。

  能這樣大搖大擺、旁若無人似的進出神門的,除了那傳言中美得不可方物、卻皮得像個小魔頭似的神門麼女神君戀之外,只怕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水眸裡突地流竄過一抹光芒,練守紗連忙疾步跟在她後頭,同時飛快的在腦子裡盤算著該如何接近她,才不至於被她識破。

  走在前頭的神君戀絲毫未察有人跟著她,仍是笑得一臉得意。

  「說什麼不讓我出來,瞧,我現在不就走在街上了嗎?」她淘氣的說著,像個偷吃了糖的小娃兒般,笑得得意非常。

  「好不容易溜出來,反正橫豎都要被罵,我何不玩得過癮一點再回去?」

  才說著,她已蹦蹦跳跳的溜到市集裡東摸西看的,一下吃著糖葫蘆,一下把玩著古器童玩,那天真單純的模樣不由得讓跟在後頭的練守紗笑瞇了眼。

  「看來她的個性和我還挺像的。」

  沒一會兒工夫,神君戀已跑到一處販賣珍珠首飾的攤販前站定。

  「哇,這隻玉手鐲好漂亮啊!這個珍珠項鏈好像也不錯,我看還是挑幾個回去送給娘好了,說不定就不用挨罵了,嘿嘿嘿

  見她吃吃笑著.活像只偷腥的貓,練守紗差點被她說出口的話給逗笑。

  看來傳言確實不假,那神君戀的確天真叉淘氣。

  想著想著,練守紗又蹙起眉,仔細思索著該如何接近她。

  那夜所受的羞辱仍記憶猶新,雖然那笑面男子並未傷她分毫,卻重挫了她的自尊,畢竟從小到大她從未受過此等屈辱,而且還是被一個如此可惡的人戲弄,倘若不討回公道,她聖火教的顏面豈不蕩然無存?

  再者,她也得趁此機會探查清楚神門的底細,所謂知已知彼,百戰百勝,多一分對神門的瞭解,就多一分勝算。畢竟在這場比試中,她只能贏,不能輸,贏了,她穩坐聖火教下任教主寶座;輸了,只怕她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思及此,原本閃亮的水眸不禁黯淡了幾分。

  月無涯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從小對她的管教便十分嚴苛,所以她學會了看她的臉色做事,也學會絕不杵逆她的任何命令與交代,因為她明白與她作對絕沒有好處,更何況她還是她養大的,她無法做出背叛她的事情來。

  練守紗深吸了口氣,重新振作精神。

  也正因為如此,她得步步為營,想辦法完成她所賦予的任務。

  而在她陷入沉思的同時,另一邊的神君戀也口沫橫飛的與那攤販討價還價起來。

  「我說老闆呀,我一口氣跟你買了這麼多的東西,你就算便宜一點嘛,我只是個小孩子,你又何必跟我計較那一點錢?」

  那攤販一聽,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小姑娘,你買的這些東西可不便宜,我已經便宜你很多了,你就別再為難我了。」

  神君戀一聽,眼兒一轉,立刻祭刻祭出絕招。

  「這樣呀……」也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原本一張精明的小臉蛋已垮了下來。「那算了,我看我還是別買了;買回去只怕也會被我娘罵說浪費錢,反正我們家多的是這種東西。」』

  說完,她轉身作勢要走,那攤販見狀,立刻把她拉了回來。

  「好、好吧,小姑娘,我就賤價賣給你了,這總成了吧!」

  神君戀聞言不禁竊笑;佯裝一臉莫可奈何的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好意思拒絕你,我就買了吧!」

  那攤販見遇到了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也只有咬牙切齒、褪胸頓足的份了。

  開開心心的討了錢,神君戀得意的捧著便宜買到手的珍珠首飾,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絲細線,看得身後的練守紗佩服萬分。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練守紗連忙快步跟上,決定乘機上前接近她。

  逛完了市集,還沒玩過癮的神君戀轉過了前方的巷弄,打算到客棧裡大吃大喝一頓,偏就在此時,一群冷面男子突地出現擋住她的去路。

  神君戀眼睛一轉,古靈精怪的笑意爬上了她彎彎的唇角。

  「請問五位公子擋住我的去路有何貴幹?」

  那五名男子不置可否的相視一眼,毫無預警的便拔刀朝她砍去,神君戀早有防備,身形一閃,俐落的躲過了襲擊。

  站在遠處的練守紗見狀,細細的柳葉眉納悶的攢了起來。

  「是仇家嗎?」她逕自猜測著,一雙美眸不住的隨著神君戀的身形移動,有些亂了方寸。

  突地,她靈光一現。

  「真是天助我也!」

  話方落,她已出手加人戰局,幫著神君戀與那五名男子纏鬥。

  那五名男子似是欲置神君戀於死地,下手極重,招招皆是狠毒的招式,練守紗一個閃避不及,胸口中了一掌;她痛哼了聲,連忙射出袖裡的獨門暗器用五名男子閃過不及中了針,突地面色慘白的倒下,像是中了劇毒。

  自知不敵,那五名男子迅速翻過圍牆,沒一會兒的工夫便失去了蹤影。

  眼見制伏了他們,一抹精光竄進練守紗明亮的水眸裡。

  見她突地吐了口血,身形虛軟的癱倒在地上,一旁的神君戀見狀驚呼了聲,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了過來。

  「姑娘,你沒事吧?」

  練守紗勉強扯出了個笑,突地昏了過去。

  「姑娘兒姑娘……」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20 08:50 PM

第二章

  輕風陣陣,自窗欞裡吹進泛著淡淡馨香的女性廂房裡。

  淡雅素面花紋繡樣的大圓桌上擺放一盆盛開的芙渠,白色的花瓣沾凝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就像顆淚滴般,顫顫巍巍的懸在其中;繡工精緻的軟絹則如流雲似的垂掛在床幔邊。

  床榻上的練守紗突地眨了眨濃密的睫毛,緩緩甦醒了過來。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一見她睜開雙眼,一直守在床邊的神君戀立刻撲了過來。「你覺得怎麼樣?」

  練守紗呆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反應過來。「我怎麼會在這裡?」

  神君戀趕緊將她扶起來,讓她靠在軟枕上。「你忘了嗎?是你救了我的,可是你卻受了傷,我只好把你帶回來。」

  一抹精光迅速閃過練守紗那雙大眼。「這裡是哪裡?」

  「神門呀!」神君戀在床邊坐下,笑得一臉愉悅。「這裡是我家,我叫神君戀,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淡淡的笑爬上了她美麗的唇角。「我叫作練守紗。」

  神君戀低聲輕喃了一會兒,才又重新抬起那張笑得燦爛的容顏。

  「今天真是多虧了你,不然以我那種三腳貓的功夫可能會敗在他們手上,到時我受傷事小,丟了咱們神門的臉可就慘了!」

  她親切的態度輕易化去了練守紗的心防。「那些人是誰?」

  談及此,神君戀原本一張笑顏迅速黯了下來。「哼,不過是一些手下敗將罷了,不說也罷。你的傷不礙事吧?」

  「不礙事。」

  她話才說完,向來好客的神君戀已逕自替她作決定,「我看你還是留下來養傷好了,那些人下手滿重的,招招都欲置人於死地呢,真是太壞了。」停頓了一會兒,她又繼續接下去說:「不過你的身手好像也挺不錯的,三兩下就把他們給打跑了,真是厲害。」

  練守紗聽後不禁禁爾一笑。「是嗎?」

  神君戀趕緊用力點頭,「當然是啊,還有你那暗器是怎麼使的,為什麼他們一下子就臉色慘白,你那暗器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練守紗微聳肩,不動聲色,「是你想太多了。」

  心思單純的神君戀根本沒細想,早被她那見義勇為的舉動收服了心。

  「是呀,咱們別管那個了。我已經把你的事告訴我爹娘了,他們一知道你救了我都很高興呢,說晚點要過來看你。」

  練守紗笑著道:」我不過是路見不平罷了,不用如此麻煩。「

  向來熱情的神君戀當下立即搖搖頭,不容人拒絕,」一點也不麻煩,這是應該的,你就留下來休養幾天吧!反正我們家客房多的是。「

  窗外的清風流瀉進來,撲鼻的花香盈滿四周。

  練守紗皺起眉,佯裝甚是為難,「這樣不太好吧,而且你們不認識我,我也不好意思在府上叨擾太久。」

  生怕她婉拒,神君戀可急壞了。「紗姐姐,我可以這樣叫你吧,瞧,我們現在不就認識了嗎?你根本不用覺得不好意思的,而且是我害你受傷的,你要是不留下來頭面養傷的話,我會很難過的。」

  練守紗愣了一會兒,有些訝異她的單純天真。「你就這麼相信我?」

  「為什麼不?」神君戀笑嘻嘻的反問她。「相逢自是有緣,你替我趕走了那幾個王八,我留你下來養傷也不為過吧!而且呀

  「而且什麼?」

  神君戀眨眨一雙美眸,「我有六個非常優秀的哥哥幄!你如果留下來,就有機會可以看到他們了。」

  她的話讓練守紗如夢初醒。是呀!那夜的笑面男子……

  神君戀轉了轉骨碌碌的大眼,賊兮兮的道:「我那六個哥哥可是長得很好看喔,倘若你錯過了,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的。」

  她急切的模樣逗笑了練守紗。「他們真有那麼優秀?」

  「當然,難道你沒聽過他們的名號嗎?」

  練守紗聳聳肩,但笑不語。她當然聽過他們神門七劍的名號,而且她還把神門也給摸熟了。

  神君戀立刻如數家珍的扳起指頭算了起來。『』我三哥和五哥他們在外地,短時間內不會回來,六哥也被我爹派去辦事了,不過你還是可以看到我大哥、二哥以及四哥哦,尤其是我四哥」他長得比女人還要美呢!不過常常被我其他哥哥取笑就是了。」說完,她也掩唇偷笑起來,笑得像是握住了什麼天大的把柄似的。

  練守紗也跟著露齒一笑,感染了她的好心情。

  「那你的六個哥哥裡,有沒有哪一個是常常把笑掛在嘴邊的?」她出其不意的問道,急著想弄清楚那夜的那個笑面男子究竟是神門七劍裡的哪一位。

  神君戀驀地瞠大眼,像是她說了什麼了不起的話似的。

  「有哇,我大哥就是啊!他那個人有些奇怪,高興也笑,不高興也笑,常常讓人猜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練守紗一雙水眸瞬間睜得圓大。是了,就是他!

  神君戀沒發現她的異樣,逕自滔滔不絕:「雖然他有個封號叫做『君子劍』,好像非常斯文有禮的樣子,其實他性子很冷酷的呢。」

  練守紗愈聽愈確定是他。「怎麼個冷酷法?」

  神君戀偏頭思索了一會兒才道:「這我也說不上來,反正他永遠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我猜那是他故意給人的錯覺。」

  想起那夜所受的羞辱,練守紗便恨不得能馬上還擊。

  「我今天就可以看到他了嗎?」

  神君戀楞了下,還是笑瞇瞇的開口:「應該是可以吧!不過我不太能確定,因為他們常常不回來用膳的,我娘說那是因為他們在外頭藏了狐狸精。」

  她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逗笑了練守紗。「你娘這麼告訴你的?」

  「是呀!娘還曾經要我偷偷去跟蹤他們呢!」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不過最後都讓他們給識破,害得我每次都跟丟,氣死我了。」

  練守紗噗咦一笑,有些欣賞她大而化之的性子。

  至於那夜戲弄她的那個笑面男子嘛……她會弄清楚的。

  微涼的秋夜,風揚起了紛飛落花。

  練守紗獨自佇立在後花園裡,靜靜欣賞著夜色。

  原以為今晚她就有機會與那夜的笑面男子見面,可晚膳時卻獨獨缺了他。

  她見了神君戀的爹娘與她的兩個哥哥,她的爹娘待她極好,是對熱情好客的夫婦,神君戀那熱情的天性可說是與他們如出一轍;而她那兩個哥哥雖時常以若有所思的眸子打量著她,但態度還算和善,一頓飯吃下來倒也氣氛融洽,就是唯獨不見神君曜。

  神君戀說他的名字叫作神君曜。

  為了一雪前恥,她可是處心積慮的計劃這一切,包括用計混入神門。雖然這一切不過是無心插柳,但倒也稱了她的意,讓她順利的進入神門,她為的不僅僅是完成教主所賦予的任務,她更想要看到神君曜臣服在她腳下。

  她摘下一片花瓣,放在掌心上把玩著。

  只是可惜了今晚並未如願見到他。

  不過她也有些擔憂要是他認出了她,在神門的人面前拆穿她的身份,那她不就功虧一簣?

  偏她還來不及想出解決之道,那在晚膳時缺席的人已出其不意的貼近她,毫不留情的以食指扣住她的咽喉。

  「你是什麼人?」

  練守紗驚呼了聲,「放開我!」

  在聽見她的聲音後,神君曜迅速轉過身,一雙鷹眸銳利的盯著她。「果然是你!」

  練守紗連忙掙開他的箝制,難受的呼吸著,怎麼也沒料到先前還咒罵著的人,如今就這麼毫無預警的出現在她眼前。

  待順過氣來,她微握緊拳,眉宇之間藏著抹慍怒。

  「沒錯,就是我,就是那夜頻頻在你屋頂上『活動』,吵得你不能睡覺的『野貓』。」

  她的出現讓神君曜唇邊的笑瞬間隱去。「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語氣裡明顯的不悅激怒了練守紗。「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我可是你妹妹請來的客人,如果你有什麼不滿的話,自己去和她說。」  

  神君曜冷哼,「你是說戀兒?」

  他那不以為然的表情看得練守紗一陣怒火中燒。

  「沒錯,就是你妹妹,神君戀.是她好說歹說,我才勉強答應留下來的,你爹娘和你兩個弟弟他們也全都知情。」

  「他們知道你的真面目嗎?」他擺明了不相信她的話。

  練守紗聽得一陣惱火,「什麼真面目?我不過就是我,你別把我說得好像多麼可怕似的,我也沒你想的那麼可怕。」

  他冷笑了聲,「是嗎?不過那一夜好像不是這樣的。」

  練守紗惱羞成怒,「誰教那些人擋住我的去路,讓他們受點教訓也是應該的,更何況我根本連他們的衣袖也沒碰到,你別硬把罪名扣在我頭上。」

  神君曜突地逼近她,冷著臉捏住她的下顎。「說,你混進神門有什麼目的?」

  他蠻橫的力道弄疼了練守紗。「該死的,你放開我。」

  他沉下臉,「你說不說?」

  練守紗氣極,使盡全身力氣槌打他,「可惡,你放開我,你這個魔鬼、野蠻人,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東西!」

  神君曜不怒反笑,「那要看對象是誰。」

  他諷刺的話聽得練守紗黑了臉。「虧你人稱君子劍,居然用這種下流的方法對付一個弱女子,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神君曜咧嘴笑了起來,「如果你不是女人,那我就不是男人。」

  練守紗氣得七竅生煙。「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我根本沒有什麼目的,真的是你七妹請我在神門住下來的。」

  神君曜挑起眉,淡淡的瞅著她漲紅的臉頰。「你認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掙脫不得,練守紗一張臉已由紅轉白。「我、我真的、真的沒有騙你……」

  見她一副就快喘不過氣來的模樣,神君曜這才放開她,任由她跌落在地,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要你馬上離開這裡。」

  好不容易喘了口氣的練守紗一聽,一把火又竄了上來。

  「你憑什麼要我走?我先前說的那些都白說了嗎?我已經告訴過你是你七妹請我住下來的了,你現在又有什麼權利命令我走?」

  神君曜環臂,挑眉瞅著她。「難不成你想賴在這裡?」

  練守紗咬牙站起身,模樣有些狼狽。「就算我想賴在這裡又怎麼樣?來者是客,難不成你真要動手攆我走?」

  神君曜怒目相視,「你真以為我不敢?」

  練守紗抖著雙手拍去袖口的髒污,泛青的神色洩露出了她的憤怒。

  「我沒有以為你不敢,畢竟你神大公子都能動手欺負一個弱女子了,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只是我沒想到你的風度居然會如此差。」

  神君曜一雙黑眸在她身上打轉了一會兒,不怒反笑。

  「對付一隻冥頑不靈的『野貓』不需要什麼風度吧!如果那只『野貓』又是該死的可惡,那受點教訓也是應該的。」

  練守紗連連深吸了幾口氣,才勉強緩下火氣。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還是一句話,倘若你萇不信,何不親自去問你七妹,更何況我既然答應住下來,就絕對不會離開。」

  神君曜冷冷的嘲諷,「沒想到你的臉皮還挺厚的。」

  練守紗咬牙切齒的握緊拳,好不容易壓下的怒氣又冒了出來。

  「你存心和我槓上了是不是?無所謂,反正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走的,除非你七妹開口,不然我會一直待在這裡。」

  她的話剛說完,本在隔岸觀虎鬥的神君戀一臉嘻笑的自暗處走了出來。

  「紗姐姐,你找我嗎?」

  神君曜當場臉色大變,「戀兒,你叫她什麼?」

  「她叫我紗姐姐。」練守紗得意的瞪著他。「如果你沒聽到,我再重複一次,紗姐姐,她叫我紗姐姐,這次你聽得夠清楚了吧!」

  神君戀忍不住掩嘴偷笑,「大哥,你就別再為難紗姐姐了,真的是我請她住下來的,她到咱們神門並沒有什麼目的。」

  神君曜臉色丕變,「你請她住下來幹嘛?」

  神君戀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實在拿他的壞脾氣沒轍。

  「為了報恩嘍!今天要不是紗姐姐出手相救,我這條小命可能早就玩完了,而且紗姐姐為了救我還受了傷,我當然要請她留下來養傷。」

  神君曜瞪著神君戀,「你知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

  她聳了個肩,「我知道那些幹嘛?」

  他氣炸了,「你……」

  神君戀趕緊上前安撫他憤怒的情緒。「大哥,你這麼生氣幹嘛?人家紗姐姐又沒惹你,而且她還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那,你不說幾句道謝的話也就算了,沒必要這樣咄咄逼人吧,更何況紗姐姐現在可是咱們神門的客人呢。」

  「客人?」他冷哼。

  神君戀笑嘻嘻的點點頭。「是呀,爹娘已經答應讓紗姐姐住下來了,爹娘還說,沒他們的允許誰都不准趕走紗姐姐,你不會是想杵逆爹娘的意思吧!」

  神君曜靜默半晌,一抹慣有的邪笑又爬上了他俊逸的唇角。

  「你們真的要留她住下來?」

  神君戀又點了個頭,不忘再提醒一番。「沒錯,雖然這是我的主意,但應允的卻是爹娘,所以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反正這對你也沒什麼壞處,不是嗎?」

  神君曜冷瞅著練守紗,「即使她是有其他的目的才會混入咱們神門的?」

  他這番意有所指的話聽得神君戀皺起了眉。「大哥,你在說什麼,紗姐姐怎麼可能會有什麼目的藉故混人咱們神門呢?」

  「這你就要問她嘍!」

  感受到神君曜冷冷的目光,練守紗已是惱怒不已。

  「都說了是一場誤會你還想怎麼樣?那只『野貓』也不過是在無意間干擾了你的睡眠罷了,你就非要緊咬著這點不放嗎?」

  神君曜又恢復慣有的笑。「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他想耍狠,她也可以。「我的確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懂你為什麼老是要找我的麻煩,還是你不歡迎我這個客人?」

  「我為什麼要歡迎你這個『客人』?」

  他語帶嘲諷的暗示聽得練守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好了,你們別再吵了。」一旁搖頭歎氣的神君戀趕緊出來打圓場。「大哥,你就少說一句嘛,紗姐姐是個女孩子耶,你怎麼可以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

  神君曜沉下臉,「戀兒,你根本不清楚她的底細——」

  神君戀出聲打斷他欲出口的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底細,紗妹姐當然也有她自己的底細,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神君曜當場黑了一張臉。「戀兒,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呀!」她笑得可開心。「其實我什麼都清楚,但知道那麼多又有什麼用,有時候還是裝糊塗比較好,你說是不是?」

  她的話不禁讓練守紗汗顏,「戀妹妹。」

  神君戀拍拍她的手,笑得一臉燦爛。「你就別擔心,紗姐姐,安心在這裡住下來吧,我大哥就是死硬脾氣,你別理他就好。」

  練守紗忍不住噗哧一笑,神君曜卻氣黑了一張臉。

  「丫頭,你說什麼?」

  神君戀偷偷吐了下舌,終於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您就大人有大量,別和戀兒這個小女子計較嘛,而且戀兒也沒說錯,娘也常說你們這六個兄弟全是一個樣子,我只不過是復誦娘的話罷了。」

  「你……」

  趁他發火前,神君戀趕緊拉著練守紗開溜。「好了,時間已經不早了,大哥就早點休息吧,明幾個咱們再好好的聊聊!」

  才說完,兩人已消失了蹤影,徒留神君曜一臉陰沉的站在原地。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20 08:55 PM

第三章

  偏僻的郊外坐落著一棟簡陋的小屋。

  小屋由幾片紅瓦與牆磚所砌成,因長年無人居住,已顯得殘破不堪;蜘蛛網纏滿了小屋的角落,厚厚的灰塵堆積在長滿雜草的地面,一陣風吹過,激起了大片沙塵,模糊了站在屋前的窈窕人兒。

  練守紗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一頭如瀑布般的長髮隨風飛揚。

  遠遠的,成群鳥兒在天邊翱翔,繪出了一道美麗的剪影,她冷冷的注視著,美

  麗的唇邊浮起了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一雙水眸則像是正計劃著什麼似的閃閃發亮,好似又回復到了最初野心勃勃的她。

  沒一會兒的時間,一群身穿火焰圖騰披風的男子已俐落的自天邊竄出,整齊劃一的停在練守紗面前,恭敬的向她頷首。

  「聖女。」

  練守紗點點頭,眸光淡得一如平靜無波的水。「教裡一切還好吧!」

  「教主要我們請聖女不用擔心,只吩咐聖女盡快消滅神門,同時派我們協助聖女,如果聖女有需要手下的地方,請聖女儘管吩咐。」

  練守紗看了他們好一會兒,眸中的光芒一閃而逝。

  「拿著。」她掏出懷裡的一卷羊皮紙卷,神色清冷。「這是神門院落的位置與分佈圖,我已經仔細研究過了,好好收著,將來或許有用。」

  為首的男子伸手接過,看了一眼便迅速藏入袖裡。

  「聖女有何計劃?」

  「我已經順利混入神門了,一切也都在我掌握之中,必要的時候,我會通知你們的。」練守紗簡單的一語帶過,不想透露太多。

  「教主要我們提醒聖女您只有三個月的時間。」冷然的言語鑽人練守紗的心口。

  她當然明白他們的意思,也知道教主這麼做的用意,身為聖火教的聖女,她的存在就是為聖火教奉獻、犧牲,他們絕不容許叛變或是任何不利於聖火教的事情發生。

  有如大石般沉重的壓力,在不知不覺間盈滿了她的胸口。

  「我知道,你們回去告訴教主,我一定會在三個月內消滅神門,不過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們輕舉妄動,聽見了沒?」

  「是。」

  「好了,你們回去吧!等我的信號行事,這一段時間我必須先取得他們的信任,這樣才有機會徹底殲滅神門,免得計劃功虧一簣。」

  「遵命。」話聲甫落,幾道身影已如來時般飛快的隱沒天際。

  「消滅神門……」練守紗呆愣的低喃著,若有所思的望著遠方,原本晶亮的大眼不知為何突地黯淡了幾分,顯得有些茫然。

  「我是聖火教的聖女,我是聖火教的聖女……」

  像是為了說服自己似的,她重複了幾次,終於,原有的自信與勢在必得的把握又重新回到了她閃著耀眼光芒的眸裡。

  「對,我絕不能辜負教主所托。」

  堅定的聲音像道深刻的烙印,清晰的浮現心頭。

  自練守紗私下與手下會面後又過了五天,五天的時光像流水般靜靜的流逝,一切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般,沉靜得令人心慌。

  待在神門期間,她一直與所有的人保持良好的關係,她與神君戀更是在神門二老的同意下結拜為姐妹,一切就如同上了軌道的車輪般順利的往前行進,彷彿在等待抵達盡頭的一刻,釋放出最耀眼的火光。

  她處心積慮的計劃著一切,一點一滴深入所有人的心,但偶爾也有吃癟的時候,那就是在面對神君曜時。

  雖然神君曜未再試圖揭穿她的偽裝,一切也好像回到了最初平靜的原點,但在內心深處她深知,那不過是他為了防備她所製造出來的假象罷了,或許他正等著在最適當的時機裡,一舉揭發她不為人知的一面;正因為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她有了行動,決意讓一場精心策劃出來的詭計在寂靜的夜裡展開。

  眼看著幾道俐落的黑影翻過高牆躍入神門,練守紗卻只是靜靜的看著,不打算出手。

  暗夜中,空氣裡彷彿傳來了陣陣血腥的氣味,瀰漫了整座宅院,練守紗仍是不動聲色的笑著,她知道優秀的神門能不費一兵一卒便解決一切。

  陣陣殺戮聲由遠而近傳來,在夜裡更顯清晰。

  「可別丟了我的臉,倘若丟了臉,回去定要你們好看。」調笑似的語氣輕輕地自兩片紅嫩的唇瓣間逸出。練守紗揚起衣袂落坐在一旁的大石上,天真的神色完全讓人無法想像她擁有決定一個人生死的力量。

  秋風颯颯,捲起沙石狂飛,在詭異的夜裡掀起了血腥屠殺的序幕。

  練守紗仍是靜靜坐在大石上,神色間淨是愉悅的神態,一雙青蔥般的小手輕輕交握著,全然無視數尺外的刀光劍影。

  神門在江湖上可是人盡皆知的武學世家,教授出來的子弟皆有最精湛的身手,所以即使她的手下有著與她同樣高超的使針手法,要傷了神門任何一個人,簡直可說是比登天還難。

  再者,她的手下絕不是神門人的對手,倘若利用偷襲的方式或許他們還有可能勝出,但若是正面衝突,他們絕沒有絲毫勝算,這也是她之所以會如此優閒的坐在這裡等著最後的結果,而不插手的原因。

  「經過這一晚,可說是離成功又更進了一步了。」她意有所指的說著,一雙秋瞳閃爍著極為得意的神色。

  突地,黑夜裡竄出了抹耀眼的光芒,燃起絢麗的火花,練守紗一瞧,立刻不疾不徐的自大石上起身,唇邊依舊掛著閒適的笑。

  「沒想到手腳還挺快的。」

  才來到前院,耀眼的火光已充斥在四周,只見兩方人馬廝殺了起來,神君戀則神情緊張的護著神門二老退至角落。

  練守紗乘隙奔了過去,原本優閒的神色在瞬間轉為擔憂。

  「發生什麼事了?」

  神君戀一見到她,一顆緊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紗姐姐,你沒事吧,剛才沒看到你,我們大家都好擔心,還以為你怎麼了。」

  練守紗垂下頭,藏去眸底的那抹心虛。「到底是怎麼回事?」

  神君戀攢起兩彎黛眉,心急如焚的望著前方的刀光劍影。

  「不知道呀,這群黑衣人突然混入咱們神門,大哥他們耳力好,馬上就察覺不對勁,不過才來到前院就與那些人廝殺起來了,我也不曉得他們是怎麼混進來的。」

  練守紗連忙轉向神門二老。「伯父、伯母,你們受驚了。」

  向梓苟搖搖頭,白著一張臉握住她的手。「守紗,你沒事吧?」

  「沒事。」她轉頭望向前方,就見她的幾名手下已在廝殺中掛綵,另一邊的神君曜三兄弟則毫髮無傷,姿態從容。

  練守紗不由得在心裡歎了口氣。她的手下果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一抹光芒突地竄人她的眼底。「我去幫他們。」

  神君戀卻用力把她拉了回來。「紗姐姐,你別跑去送死呀,有我大哥他們就行了。雖然他們的身手不夠俐落,不過還是很狡猾的,你就別去了。」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才說完,她已加入戰局。

  神君曜一看到她,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你跑進來做什麼?馬上給我出去。」

  練守紗瞟了他一眼,全然沒把他的話聽在耳裡。「你不是老是懷疑我嗎?既然如此,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我只能這麼做了,」

  銳利的刀鋒在夜裡反射出了刺眼的光芒,照得神君曜一張臉更顯陰沉。

  「憑你那點三腳貓功夫幫得了什麼忙?想要活命就馬上給我滾開,刀劍無眼,要是待會兒傷了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練守紗不怒反笑,「你這個笑話真是太可笑了。」

  話不過剛說完,幾個黑衣人突地將目標轉向一旁護著神門二老的神君戀,跟著放出袖裡的針;眼看著那袖裡的針就要射出,練守紗連忙撲了過去。

  「小心!」

  數根銀針迅速射入練守紗的手臂裡,她痛呼了聲,踉蹌翻落至地面,黑衣人見她中針,彼此相視一眼便紛紛翻出高牆,消失了蹤影。  「該死!」

  神君曜低咒了聲想要追出去,卻讓其父神定誼給阻止。「窮寇莫追,守紗的傷要緊。」

  見她受傷,神君戀早巳紅著眼眶撲了過來。「紗姐姐,你沒事吧,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都怪我。」

  練守紗白著張臉搖搖頭。「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的。」

  只是在沒人看到的剎那,一抹輕笑爬上了練守紗的唇角。

  事實的真相到底為何,只怕已是昭然若揭。

  點點雨絲在初秋的午後不斷的飄落。

  練守紗坐在亭子裡欣賞著雨景,優閒的啜飲著泛著香氣的熱茶,想起這一次計謀成功,得意的神色便忍不住爬上她眼底。

  受了傷的手臂已被仔細的包紮,她不得不承認神君頎有極為頂尖的醫術,雖然那針上的毒已讓她事先服下的解藥化去,但威力還是不容人小覷,那神君頎卻能在如此短促的時間裡,逼出她體內殘留的餘毒。

  不過短短兩天的時間,她已接近痊癒的階段。

  她又啜了口香茗,笑得既滿足又愉悅。

  沒想到她這一招苦肉汁使得還真是對極了,如今幾乎神門上下所有的人全把她當成了寶,對她細心呵護得簡直可以說是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而她也同時成功的取得了他們的信任,所以她受這點傷可真是太值得。

  想著想著,得意的笑又爬上了她美美的唇角。

  其實她本來沒打算用這招的,但那神君曜早看穿了她的偽裝,所以她想順利留在神門同時要取得他們的信任可說是不可能.逼不得已,她只能選擇這個方法;不過事實證明,她還真是押對了寶。

  她伸手撫了撫包著紗布的傷口,在腦海裡計劃下一個步驟。

  那神君曜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這幾天竟又如先前一般緊盯著她,像是盤算、計劃著什麼,讓她不由自主的開始緊張起來,但她自認——切天衣無縫、毫無破綻,他應該瞧不出什麼,可還是忘不了他那一雙如刀般犀利有神的黑眸。

  「實在太可怕,不能大意。」她下意識的喃喃自語著,全然未覺身後一道身影正以極其輕緩的步伐靠近她。

  「什麼不能大意?」

  半帶點揶揄似的聲音自她耳邊響起,毫無防備的練守紗驚呼了聲,猛地轉過頭,就見神君曜一臉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嚇著你了?」

  練守紗驚魂未定的撫著胸口,惱怒的瞪著他唇邊那抹可惡的笑。

  「廢話,你這樣突如其來的出現當然嚇到我了,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還是你又看不慣我,所以想再來戲弄我?」

  神君曜挑起眉,覺得她生氣的樣子很有意思。

  「我只是跟你開玩笑的,你何必如此生氣?還是因為你覺得心虛?」

  他的話有如青天霹靂,狠狠地打得練守紗措手不及。

  「你到底在說什麼?」回過神來,她氣炸了。「我為什麼要覺得心虛?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最好把話給我說清楚。」

  神君曜突地轉移話題。「你的傷口怎麼樣了?」

  練守紗謹慎的望著他,心中升起了絲狐疑。「你問我這個做什麼?」她沉下一張臉。「我的傷好不好不關你的事吧,我也沒有必要告訴你。」

  神君曜似笑非笑的瞅箸她。「四弟說你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她咬了咬唇,勉強忍著怒氣「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你還問我做什麼?如果沒事了,請你離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怎麼,下逐客令了?」

  他的話雖說得雲淡風清,練守紗卻聽得怒氣衝天。

  「這裡可是你的地方,不是我的,我哪有什麼資格下逐客令;還有,我實在不懂你來這裡和我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突地湊近她,低頭拿起她一綹髮絲置於鼻間嗅聞著。

  「你當真不明白我來這裡的目的?」

  練守紗被他的舉動嚇住了。「你做什麼?」她連忙抽回自己的頭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我真是受夠你了,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乾脆直說好了。」

  她的拒絕神君曜非但不以為意,反倒更加曖昧的環住她纖細的腰。

  「我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睜大你的雙眼看看吧,你就會看到我那顆赤誠的心,它正因你而跳動。」

  練守紗呆愣的眨眨眼,有些反應不過來。「你……」

  之前他不是一直都很排斥她,還恨不得能在眾人的面前揭穿她虛偏的面具,怎麼不過幾天的時間,他的排斥就變成喜歡。

  練守紗仰超頭望著他,眼底慢慢注入瞭然於心的神色。

  「你玩夠了嗎?」被羞辱的惱恨盈滿她的心口。「這樣戲弄我很好玩嗎?別騙我了,你頁以為我會相信你那些花言巧語嗎?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她氣壞了,氣得怒火中燒。  

  遊戲結束,神君曜環起手臂,冷冷的眸子淡淡的瞅著她。

  「我沒有心情和你耗下去,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練守紗咬牙切齒,大眼裡閃著兩簇怒火。「我不懂你的意思,很抱歉,我身體不舒服,想回房休息。」  

  神君曜突地用力捏住她的手臂,疼得她抽氣出聲。

  「不把話說清楚,你休想離開。」

  「放開我。」練守紗憤怒的低叫著,臉色一陣慘白。「放開我,你這個野蠻人、魔鬼,難道你就只會欺負我這個弱女子嗎?」

  他不以為然的冷哼,「沒有人會認為你是個弱女子。」

  練守紗憤怒的倒抽了口氣,「放開我,你弄痛我的手了,該死的,好歹我也救了你七妹,你就非要這樣以暴力的手段傷害我嗎?」

  神君曜唇邊的笑好冷。「你真的救了戀兒嗎?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只怕那一場戲是你事先設計好的吧!」

  練守紗驀地一震,只能震驚的瞪著他。「你說什麼?」

  他冷笑,「怎麼,被我說中了?」

  無數的可能閃進練守紗的腦海裡,她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根本無法對他的指控作出辯駁,因為她不明白他是如何看穿她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的。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她咬牙否認,死不承認。「那一夜的一切不是我策劃的,我也的確救了你七妹,你不要故意抹黑我。」

  他嘲弄的瞅著她,「是不是,你心知肚明。」

  懼意褪去,猛烈的怒火暈紅了她憤怒的雙頰。

  「神君曜,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對你已經夠忍讓了,你卻得寸進尺的欺負我,你真以為我是那麼好欺負的人嗎?」

  「我從來不以為你是個好欺負的人。」

  他聲音裡明顯的嘲諷更加激怒了練守紗。「你現在就是。為了救你七妹,我險些喪命,而你居然該死的以為那一切都是我設計出來的,你怎麼可以這樣污蔑我!」

  他挑了挑眉,淡淡的瞅著她。「難道是我誤會你了?」

  「正是!」她氣急敗壞的指責,臉色早已漲紅成一片。「你不僅誤會我,而且還刻意污蔑,你這是把我的好意丟在地上踐踏。」

  神君曜放聲大笑。「老實說,你實在很會演戲。」

  練守紗全身僵硬的瞪著他,一雙小手因憤怒而緊握著。

  「很榮幸可以讓你這麼高興,雖然我根本不想理會你的指控,但我還是必須要說,你還是放棄吧,你整不倒我的,我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認輸的人。」

  神君曜緩慢的揚起唇角。「你的意思是……你默認了?」

  練守紗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強忍下胸口那亟欲竄升的怒火。

  「很抱歉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而且也不想懂,跟你這種人說話也是浪費時間,怒我無法奉陪。」

  話聲甫落,她立刻沉著臉轉身離去。

  而天邊,細雨依舊持續下著。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20 08:57 PM

第四章

  溫暖的朝陽灑落在湖面,透著粼鄰波光。

  雖是秋天,大地依舊晴空萬裡、秋風怡人,暖暖的陽光當頭灑下,暈紅了花兒嬌艷的面容。

  練守紗與神君戀駐足在小橋上,笑臉盈盈。

  陣陣微涼的秋風自遠處拂來,吹皺了雪白的衣袂與及地羅裙,兩張同樣擁有著天仙絕色的美麗容顏正巧笑情兮的倚在橋上逗弄著池裡的魚兒;秋風拂過鬢邊髮絲,襯著嬌容,那畫面美得仿如一幅匠心獨具的畫。

  「紗姐姐,你瞧,那魚兒好漂亮哦!」神君戀笑嘻嘻的指著池裡的魚兒。顧盼之間,天真裡又帶著點淘氣嬌憨的神色,讓她在此刻看來顯得嬌俏可人。

  練守紗暈紅的粉頰透著淡淡緋麗的秋色,美目盼兮。

  「嗯,真的好漂亮哦!它身上的顏色也好鮮艷呢廠她驚呼著,柔嫩的唇跟著往兩旁揚起,拉開了個迷人的弧度。

  「我說這魚兒可真是太幸福了,天天都可以在水裡游來游去、無憂無慮,哪像我們,煩惱可是一重多過一重。」

  神君巒說得語重心長,不禁讓練守紗納悶的抬起眼。

  「戀妹妹,你怎麼突然說出如此悲觀的話呢?發生什麼事了?」

  古靈精怪的神君戀轉了轉眼珠子,意有所指的道:「難道紗姐姐沒有煩惱嗎?每次看到你和大哥鬥嘴,我就煩惱得不得了。」  

  一提起他,練守紗當場沉下臉。「別在我面前提到他。」想起數天前那一場爭執,她到現在都還惱火得想一劍殺了他

  她不得不懷疑他是存心和她過不去的,每次看見她,他總會拿話激她,每每都讓她氣得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碎屍萬段,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何凡事總是針對她,從來不把她放在眼裡。

  神君戀故意歎了口氣,心理則是笑翻了。

  「你們何不各讓一步呢?沒必要把對方看成眼中釘嘛!」

  「我才沒有!」想起他,她一把火又竄了上來。「是他把我看成眼中釘,不是我,你沒看他每次都用那種令人討厭的語氣跟我說話嗎?好像我跟他有仇似的,笑話,天知道每次都是他來招惹我,我可從來沒去招惹他,你怎麼不去對他說?」

  神君戀呵呵嬌笑。「我大哥那個人就是這樣,你就別在意。」

  「我怎麼能不在意?」她握緊拳頭,先前賞花賞魚的興致全沒了。「你大哥實在欺人太甚,他根本不把我當一回事。你要我怎麼做?」

  神君戀假意皺眉,認真的思索著。「這個啊……」

  秋風徐吹,園裡的花兒搖曳生姿,揚起絢麗的花舞。

  練守紗哼了聲,不想讓不愉快的回憶壞了高昂的興致。

  「算了,我才不奢望他能給我好臉色看,我也不期望能和他和平相處,反正我待在這裡的時間也不長了。」最後這句話她說得意有所指。

  神君戀一聽,一張精緻的小臉當場全皺在一塊。

  「紗姐姐,你要離開這裡了嗎?咱們已經結拜為姐妹了那,這裡可是你的家,既然是你的家,你不待在這兒要上哪兒?」

  「上……」她停頓了一會兒,語帶玄機的道:「自然是回去屬於我的地方。」事情結束後,她自然是回聖火教去。

  名義上,或許她是與神君戀結拜成了姐妹,但說到底她是為了取得神門人的信任才這麼做的,一旦任務完成後,她自然得離開這裡重回聖火教,畢竟聖火教才是她生長的地方,她也有義務回去擔起一切,扛起肩上的重擔。

  神君戀靜默半晌,古靈精怪的美眸又骨碌碌的轉動了起來。

  「哎呀,紗姐姐,先不說這個好不好?咱們到那兒去逛逛吧,可不是我自誇,咱們神門可是又大又漂亮的呢!」

  練守紗也樂得轉移話題。「那你可得帶我好好的參觀、參觀了。」

  「那有什麼問題?」神君戀用力的點點頭,笑得可得意。「咱們先到那邊去,不過得小心點,不能讓人發現了,那邊種了很多翠綠的細竹與花朵,是神門最美的地方。」

  果不其然,一步入拱門內,陣陣撲鼻的芳香立刻盈滿鼻間,細如柳絲的青竹出現在眼前,秋風搖曳,美不勝收。

  「真是別有洞天!」練守紗不禁看癡了。

  神君戀拉著她跑進園內,眼底嘴角全是算計似的竊笑。

  「紗姐姐也喜歡這裡吧,不過我每次都是偷偷一個人來的。也不曉得為什麼,爹娘總是不許我接近這裡,每次問他們,他們又不肯告訴我。」

  她的話讓練守紗迅速回過神來,眼底跟著浮現了抹犀利的神色。

  「為什麼?這裡藏著什麼秘密嗎?」

  「這個啊……」神君戀表面上嚴肅的皺起眉,心裡早笑翻了。「這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吧,不然為什麼爹娘總是不准間雜人等進來呢?」

  練守紗偏頭思忖著,無數的可能跟著閃人了她的腦海裡。

  如果神君戀說的是真的,那麼這裡該是個非常重要的地方了,或許裡頭藏著什麼秘密,神門二老才會如此戒備。  「我常常一個人晚上跑到這裡來,這些細竹與花朵到了晚上特別的漂亮。」神君戀掩唇竊笑著。

  一抹詭譎的光芒閃入練守紗的眼底,照亮了她的雙眼。

  「不過既然這裡是個禁地,我們還是不要隨便闖進去的好。」

  神君戀假意可惜的歎了口氣。「我還其想讓紗姐姐看一看那美景呢,因為真是太漂亮了,不過既然紗姐姐都這麼說了,那還是算了。」

  她拚命忍住笑,將練守紗拉出拱門外,繼續道:「咱們到別的地方去看看吧,要是讓人發現咱們出現在這裡,不被扒皮才怪!」

  練守紗忍不住頻頻回首探看,一個計劃開始在腦中成形。

  既然這裡如此神秘,或許她該找個時間好好的一探究竟…

  月兒朦朧,烏雲飄飄,大地籠罩著詭異的氣息。

  身穿一襲黑衣的練守紗打算故技重施,就著暗沉的夜色混入白天神君戀所說的地方,準備一探真相。

  她俐落的穿梭在樓閣間,一雙大眼梭巡著。

  本來她沒打算這麼做的,畢竟神門二老已收她為義女,又待她如親生女兒,總覺得對他們有一些愧疚,但任務在身,身為聖火教的一份子,她有責任查清一切,更有義務替聖火教滅了神門。

  沒時間細想,她已快速躍人拱門內,決意探出一切。

  一入拱門,突地一片金光閃爍,練守紗轉過頭,當場驚愕在原地。

  只見白天那片翠綠的細竹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了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像一根根金絲灑落在地面,那花兒的凝露也如同珍珠般灑滿整座地面,秋風吹拂,枝葉搖動,宛如一片金光閃耀的金色花海。

  練守紗一時被震懾住了,半晌回不過神來。

  「怎會有如此美麗的景象?」她緩緩吐出一口氣,差點喘不過氣來,半是驚訝,半是讚歎,她從來沒看過如此震撼人心的人間美景。

  她緩步走近,輕輕搖晃池裡一朵搖曳生姿的花兒,那花瓣上的露珠滾落水面,在寂靜的夜裡激起了悅耳得不可思議的聲響。

  「戀妹妹說得不錯,晚上的景致的確更勝一籌。」

  她快速穿過細竹,竹葉上的水滴灑落在她發上,沾濕了她露出黑中外的肌膚,一股沁涼的寒意不由得鑽人她的心口;她拍去發上的水珠,耀眼的金光襯得她一雙水眸盈光閃爍,玲瓏剔透,也映射出潛藏在她眸底的那抹癡迷。

  「這裡真是美得讓人不想離開。」

  恣意欣賞了好一會兒,練守紗才收回心思,更往細竹裡頭鑽去。

  一撥開大片細竹,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隱密的碎石小徑,淡淡的月色照在石子路上,隱隱透出了光芒,兩旁則栽種著各色花草樹木,像條蜿蜒的小溪直往盡頭處蔓延,不禁予人新奇神秘之感。

  但走著走著,一股納悶突地湧上她心頭。

  「這裡怎麼有種熟悉的感覺?」

  她繼續往前方走去,可步履卻愈來愈不安,唇瓣也緊咬著,一雙大眼更是慌亂的四處張望,直到看見出現在盡頭的院落後,她才猛然驚呼出聲,這裡根本不是什麼禁地,而是通往神君曜住處的隱密小徑。  腦袋猛地轟然一響,她驚駭的反應不過來。  

  難怪覺得眼熟,原來早在第一次夜探神門的時候,她便已仔細的勘察過神門內部各院落分佈的情形了,她當然記得清清楚楚。

  「可惡的戀妹妹,居然這樣戲耍我!」她懊惱的低咒著,氣急敗壞的只想盡快離開這裡,心裡十分清楚神君曜極有可能已發現她的蹤跡。

  她急急忙忙的往回走,可愈急偏愈容易出錯,一不小心,便讓滿地的碎石子給絆了一跤,險些跌倒在地;偏在這時,身後又跟著響起了悉啐的聲響,那聲響有如鬼魅般,當場讓練守紗臉色大變,疾步穿越細竹而去。

  秋風颯颯吹盡練守紗一顆倉皇惱恨的心。

  黑雲籠罩著夜空,卻掩不去練守紗眼底的氣惱。

  以最快的速度回房後,她七手八腳的褪下身上那襲黑衣,心理隱隱約約明白神君曜已發現了她的蹤跡;只是她才剛把褪下的那身黑衣藏好,衣服甚至還來不及穿上,門外便已響起了陣腳步聲,嚇得她連忙扯開兩邊床帷,躲進床榻,門也在此時被踢開。

  瞪著那大剌刺出現在她房裡的人,練守紗一時以為自己眼花了。

  「是我看錯了嗎?」

  她用力的眨眨眼,在瞧清楚那肆無忌憚的闖入她房裡的人後,她倏地倒抽了口氣,狂猛的怒氣也在此時爆發。

  「你怎麼能沒經過我的同意便闖進來?」她氣得頻頻抽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要來便來,要走便走?」

  神君曜迎著寒風站在門邊,神情冷得宛如地獄來的閻羅。

  「我打擾了你嗎?」

  「打擾?」練守紗無法置信的重複著,氣得差點噴血。「你豈止打擾我了,我已經睡了,你這麼闖進來是什麼意思?」

  他淡淡的挑起眉,順勢將門掩上,帶著別有用心的笑走向她。

  「你說,你已經睡了?」

  「站住!」練守紗忍無可忍的低吼,緊扯著床帷的小手早已緊張得泛白。「不准你再過來了,我裡面沒有穿衣服。」她咬牙切齒的說著。

  都怪她一時大意,亂了手腳,竟把替換的衣物給忘在屏風上,這會兒她身上除了一件貼身的肚兜外,可是什麼也沒有。

  門已被仔細的掩上,可練守紗還是打從心底發毛。

  「我、我警告你不准再走近一步。」太過緊張的情緒讓她語無倫次,「如果你是君子,就給我乖乖的站在那裡別動。」

  她慌亂的模樣讓神君曜失笑。

  「如果我不呢?」

  練守紗愣了一會兒,只差沒尖叫出聲。「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三更半夜擅自闖入我房裡已經夠無禮了,你現在還說出這種無恥的話來,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還是你根本沒聽過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

  「既然知道無禮,那你三更半夜跑到我房門外幹嘛?」

  他嘲諷的一句話,當場堵死了練守紗到口的話。

  「我、我……」我了半天,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怎麼,默認了?」

  他臉上自以為是的神情讓練守紗僅存的一點理智倏地飛掉了。

  「你哪一隻眼睛看到我跑進你房裡去了?」她的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還有,你憑什麼跑到我房裡來指責我,你有證據嗎?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我要你馬上滾出我的房間。」

  神君曜不怒反笑,「怎麼,惱羞成怒了?」

  他得寸進尺的嘲弄總能輕易的挑起她的怒火。

  「你在說什麼鬼話?」她氣惱的握緊雙拳,氣得渾身發抖o「明明是你自己闖進來不說,還反過來怪我惱羞成怒?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一點君子風度也沒有,真是枉稱君子劍,我看你乾脆叫無恥劍好了。」

  神君曜漫不經心的聳聳肩,笑得極為邪惡。

  「反正今天不論你如何辯駁,我都不會離開這裡的,除非你自動跳下床站在我面前,不然我待會兒親自動手。」

  練守紗錯愕的傻了眼,立刻怒吼道:「你叫我自動跳下床站在你面前?你有沒有搞錯,我已經說過了我沒有穿衣服了,你聽不懂嗎?」

  神君曜環臂瞅著她,深邃的黑眸裡流動著詭異的光芒。

  「別以為我箕那麼好騙,你肯定還穿著剛才那身黑衣。」

  他的話差點當場讓練守紗發狂。「我已經說過了我裡面沒有穿衣服,你是聾子還是白癡,要我重複那麼多次?」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著。

  神君曜不置可否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無奈的攤了攤手。

  「既然如此,我只好自己檢查了。」

  練守紗只得死命的握緊胸前的床帷,氣得唇角頻頻抽搐。

  「不准走過來。」她鐵青著一張臉瞪著他,「我警告你,不准你走過來,我裡面真的一件衣服也沒有,如果你要是膽敢走過來,我一定一劍殺·了你廠

  「是嗎?」

  話甫落,他已出其不意的逼近她,同時扯下她緊護在胸前的床帷,床帷不堪兩人的拉扯,當場破成碎布,裸露出了練守紗僅著肚兜的窈窕身段。

  她呆愣的眨眨眼,立刻尖叫出聲:「啊!該死的登徒子,我早說過我沒穿衣服,你這個該下地獄的淫魔!」

  她氣急敗壞的拉超被褥掩住春光,眼眶跟著泛紅。

  「王八,不要臉的大色魔,你馬上給我滾出去,聽到了沒有?」

  神君曜一雙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她漲紅的粉頰,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跟著爬上他性感的唇角,一點也不為沒成功拆穿她的面具而感到失望。

  「看來你換衣服的手腳還挺快的。」

  「你說什麼?」他牛帶調侃的話讓練守紗聽得又氣又惱。「明明是你自己眼花看錯,居然還怪罪到我頭上來,我早說了我已經就寢了,你聾了沒聽見嗎?」

  神君曜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練守紗氣壞了。「好,現在你也看到結果下,的確是你誤會我了,既然如此,你可以給我滾出去了嗎?」

  神君曜聳聳肩,意猶未盡的回憶著她柔美的身段。

  「真是太可惜了。」

  他的話猶如火星般-,再度點燃了她的怒火。

  「神君曜,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被羞辱的感覺讓她差點紅了眼眶。「你一再的懷疑我,污蔑我的人格,這些我都忍下來了,可你今天卻這樣大搖大擺、堂而皇之的闖入我的房間,你把我看成什麼隨便的女人!」

  她泛紅的眼眶讓他有些訝異。「我沒有這個意思。」

  「還說沒有?」他的否認又讓她惱火起來。「你明明就有,如果沒有,你為什麼這樣對我?再怎麼說我也是一個女子,你卻好像一點自覺也沒有。」  他突地挑起眉,雙眼溜過她姣好的面容與身段。

  「相信我,這點自覺我絕對有。」

  練守紗被他看得臉一羞,再大的怒火也沒有。

  「好了,既然已經證明一切只是誤會,你可以離開我的房間了吧,還是你仍舊不相信我,想要再『親自檢查』一下?」

  他壞壞的笑著,「你肯嗎?」

  練守紗氣得拿起一隻繡枕丟向他。「不要臉的色魔,馬上給我滾出我的房間,不然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惱火的瞪著他悠哉離去的背影,練守紗一把怒火燒得又烈又猛。  ,

  「可惡的王八,總有一天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

  桌上的燭火搖曳,映射出詭譎的暗影。

  只怕原本一心想要雪恥的人兒,那顆脆弱的芳心已慢慢動搖了。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20 08:59 PM

第五章

  落花紛飛的十月天,秋風颯颯,枝葉搖曳。

  一眼望去滿是青蒼翠綠的草地上,兩匹毛色雪白的駿馬正在湖邊啜飲著湖水,樹蔭底下,一臉怒氣的練守紗則讓神君戀給強拉了出來陪她踏青。

  未察覺練守紗的怒氣,坐在草地上的神君戀笑得可樂了。

  「紗姐姐,這兩匹馬很漂亮吧,它們可是我爹從塞外重金向人買回來的喔,而且聽說可日行千裡呢!真是太厲害了。」

  一旁的練守紗僵著臉,沒把她的話給聽進去。

  她惱火的握緊雙拳,頻頻吸氣,可還是壓抑不住胸口的怒火,她終於忍無可忍的轉向神君戀,臉色難看到極點。

  「戀妹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神君戀這會兒才發現她正板著一張臉。「紗姐姐,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好難看啊!」

  「我臉色難看?」想起昨夜所受的屈辱,她就想破口大罵。「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這一切還不都是你害的。」

  神君戀靜靜瞅了她好一會兒,似懂非懂的笑了。

  「紗姐姐,我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了嗎?」

  陣陣寒風吹亂了她的髮絲,她咬了咬牙,氣惱的撥開。

  「昨夜你為何騙我說那拱門內藏著什麼秘密,結果根本什麼秘密也沒有,那不過是通向你大哥住處的隱密通道罷了。」

  樹上飄落一片樹葉,恰巧蓋住了神君戀唇邊那抹賊笑。

  她狀似無辜的眨眨眼,接著甚是委屈的道:「原來是這樣,可我真的以為有什麼秘密,我真的不是故意欺騙你的!」

  認識她那麼久,她豈會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是嗎?」她冷冷的撇唇,「我看這八成是你故意使出來的計謀,你明知道我和你大哥犯沖,還故意這樣戲弄我,真是太過分了。」

  見她發怒,神君戀在心裡偷笑出聲,一點愧疚的感覺也沒有。

  「紗姐姐,我們兩個感情這麼好,我怎麼可能會故意戲弄你呢?你真的冤枉我了,我幫你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害你?」

  「幫我?」神君戀揚起眉,「你要幫我什麼?」

  「幫你和大哥解開彼此的心結嘍!」

  神君戀把話說得雲淡風輕,可卻聽得練守紗一陣惱火。

  「我們沒有什麼心結。」想起昨夜,她就恨得牙癢癢的。「你不用浪費時間了,像你大哥那種無恥之徒我是永遠也不會原諒他的。」

  耳尖的神君戀聽出了點蛛絲馬跡。「怎麼,我大哥欺負你了嗎?」

  練守紗氣惱的握緊手裡的落葉,那片落葉立刻碎成片片。

  「沒有。」她壓抑著怒氣低吼:「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一想到他,我就氣得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五馬分屍。」

  神君戀得意的竊笑著,笑得不懷好意。

  「你就告訴我嘛,紗姐姐,我大哥他到底怎麼欺負你,說不定我可以替你討回公道,不然我也可以告訴我爹娘,讓他們替你出出氣也好。」

  「不用了。」她沉下臉僵硬的開口。「什麼事也沒有,你多心了,反正我是我、他是他,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什麼都不用再說了。」

  「那怎麼行?」神君戀急忙低呼。「好歹你們也同住在一個屋簷下,要是一直鬧彆扭可不好,不如你把一切都說出來,這樣我也才知道該怎麼幫你。」

  她的話宛如火上加油,當場挑起了練守紗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

  「鬧彆扭?」她無法置信的尖聲說道,氣得頭昏眼花。「誰和他鬧彆扭了,你大哥那個人簡直比驢還要驢,我又不是吃飽撐著,浪費時間。」

  神君戀忍不住噗吭一笑。「既然我大哥沒有欺負你,那你幹嘛說不原諒他?」

  「我……」她當場啞口無言。

  神君戀掩唇偷笑。「我說紗姐姐,我大哥那個人是驢了點、冷了點、難搞了點沒錯,但應該還不至於會做出欺負女人的事情來吧!」

  練守紗聽得氣極,「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不會?」

  片片泛黃的落葉灑落枝頭,像陣花雨,飄落在兩人的發上。

  神君戀無奈的撥了撥頭髮,搖頭歎氣,「我大哥他就不是這種人,倘若他其這麼對你,那可能真的有問題了。」

  她的這句話,倒說進了練守紗的心坎裡。

  .「沒錯。」她義憤填膺的握緊雙拳,咬牙切齒的道:「你大哥的確有問題,他要是沒問題也不會老是處處針對我了。」

  她壞壞的反問:「我大哥哪裡針對你了?」

  「就是……」練守紗猛地住了口,不悅的環臂瞅著她。「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剛才不是才說了要站在我這邊的嗎?怎麼,決定見風轉舵了?」

  神君戀急忙揮揮手。「不是的,我只是很好奇,我大哥的脾性我很清楚,可是詳細的情形你又不肯說,我當然不相信啦!」

  「你……」  見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神君戀連忙安撫著。

  「好了,紗姐姐,你就別再生氣了,不然你就當我說錯話好了,雖然我很想知道你和大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你不說也沒關係啦!」

  練守紗惱怒的低吼:「別在我面前提到那個不要臉的王八!」

  她的話不過剛說完,一道黑影倏地罩在她頭上,她抬起頭,正好望入神君曜那雙閃爍著嘲弄光芒的黑眸。

  「你剛才罵的那個王八不會剛好是我。巴?」

  「你……」練守紗迅速站起身,惱火的握著拳,瞪著眼前騎在馬背上的男人,昨夜的羞辱又湧上了心頭。

  神君戀快速瞄了兩人一眼,立刻壞壞的在一旁煽風點火。

  「大哥,你為什麼每次對紗姐姐說話的口氣都這麼壞,人家紗姐姐好歹也是個女孩子,你是不是應該表現得有風度一點?」

  神君曜不領情的冷哼,「我有必要這麼做嗎?」

  見他毫不留情的掉轉馬兒揚長而去,練守紗氣得只差沒頭頂冒煙,神君戀見狀,立刻賊兮兮的將一旁低頭吃草的馬兒給拉了過來。

  「紗姐姐,我這會兒真的覺得我大哥太過分了,你不去教訓、教訓他嗎?」

  練守紗二話不說,立刻跳上馬背,跟著揚長而去。

  望著兩道漸漸遠去的身影,一抹得意的笑爬上了神君戀優美的唇角。

  誰輸誰贏,馬上就能見分曉。

  狂風在耳邊呼嘯,細雨不斷拍痛了她粉嫩的雙頰,練守紗咬牙忍痛跟在神君曜後頭,固執的性子不容許她認輸。

  「神君曜,我要你馬上給我停下來,聽到了沒有?」

  她扯開嗓門嘶聲尖喊著,連日來所受的屈辱已凝聚成一團化不去的怒氣,沉沉壓在胸口,讓她每次一看到他就想起那個屈辱,恨不得能將他大卸八塊。

  騎在前頭的神君曜像是早料到了她會跟來,自以為是的笑著。

  「說出讓我停下來的理由。」

  練守紗倒抽口氣,被他狂妄的語氣激怒了。「你是在向我下戰書嗎?因為你是神門七劍之首,所以你就能這樣目中無人、不可一世?」

  神君曜緩下速度,不以為然的瞅著她。

  「不要老是亂安個罪名在我頭上。」

  「我沒有。」她氣急攻心,「你明明就目中無人、不可一世,做了錯事還死不承認,自以為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戀妹妹說的話沒錯,你的確該死的沒有風度,如果你現在向我道歉,說不定我還可以考慮原諒你。」

  神君曜仰頭大笑,「你要我向你道歉?我沒有聽錯吧?」

  練守紗強忍著怒氣,「你本來就該為你可惡的態度向我道歉,畢竟昨夜無恥的闖入別人房裡的是你不是我。」

  神君曜淡淡的說道:「我昨天晚上已經解釋過了,我只是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而已。」

  「狡辯!」練守紗氣壞了。「你明明做出那種不要臉的事還死不承認,戀妹妹真是可憐,居然有你這種無恥下流、卑鄙齷齪的大哥,哼廠

  神君曜額爆青筋。「你胡說些什麼?」

  「我有胡說嗎?」這會兒她笑得可樂了。「倘若江湖上的人要是知道鼎鼎有名的君子劍竟是個半夜闖入姑娘房裡的登徒子,你猜大家會怎麼想?」  神君曜突地冷笑一聲,絲毫不把她的話聽在耳裡。  

  「那你就慢慢去想吧!」  

  「你……」練守紗怒喘著氣,揚起韁繩加快速度跟上他,滿  滿的羞辱感盈滿心口,她只想找他討回公道。  

  「神君曜,你停下來!」  

  眼見他策馬穿過前方的一片樹林,練守紗急忙跟了上去,  全然無視頰邊傳來陣陣刺痛的感覺;細雨模糊了她的視線,幾乎教她睜不開,偏偏此時身下的馬兒像是受了驚,突地揚蹄嘶鳴,硬生生地把毫無防備的練守紗給拋了出去。  

  「啊——」

  淒厲的慘叫聲迴盪在耳邊,在前頭的神君曜猛地心神一震,飛快的轉過頭,臉色鐵青的看著她被拋飛出去。

  「該死的!」他低咒了聲。

  立刻策馬回頭奔向她,隨後他拉住韁繩跳下馬背,看著臉色慘白的練守紗。

  「你沒事吧?」

  被拋下馬背的練守紗強忍著身上傳來的劇痛,噙著淚道:「不用你關心。」

  「你……」神君曜猛地站起身,沉著一張臉。「你實在不知好歹,要不是看你摔下馬,我才懶得理你。」

  「那你走啊廠委屈的淚順著雨水滑下她的臉頰,讓她看來顯得狼狽萬分。「我才不希罕你的假惺惺,你現在就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啊!」

  「這可是你說的,別怪我。」

  沒想到他還真轉身就走,所有的苦澀全化作淚水傾瀉而下,她抖著唇擦去頰上的淚,吃力的想站起身,腳踝處卻傳來一陣劇痛。

  「阿——」

  神君曜一回過頭,只見她又跌回地面,他目光往下一看,見她裙子的下擺處早已沾染了大片血漬,令人觸目驚心。

  他低咒幾聲,臉色陰沉得嚇人。「你怎麼那麼麻煩?」

  他走回頭彎身想抱起她,卻讓練守紗給揮開。

  「什麼叫作我麻煩?」她瞪著他。「我會變成這樣還不都是你害的,結果你居然把一切都推到我頭上,你還是不是人啊!」

  神君曜寒著一張臉,「我若不是人,現在我就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了。」

  劇烈的疼痛讓練守紗淚水直流。「我沒要你留下來,反正我早認清你的為人,我可以一個人離開這裡,不用你幫忙。」

  神君曜恨不得掐死她。「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嘴硬!」

  「走開,不用你管!」

  她強忍著疼痛緩慢的自地上起身,但全身上下無數的擦傷仍疼得她眼淚直流,惹來一陣暈眩,要不是神君曜眼明手快接住了她,她肯定跌個四腳朝天。

  「你放開我呀!」她可憐兮兮的哭著,「反正你就是存心看我笑話,現在你心裡肯定得意死了,對不對?」

  神君曜突地靜默不語,神色複雜的看著她。「我沒有。」

  受創極深的練守紗卻什麼也聽不下去。「你別否認了,你心裡想什麼我清楚得很,你放開我,我才不要你假好心。」

  「你受傷了。」這次不再理會她的掙扎,他不顧一切的抱她上馬絕塵離去。

  沒一會兒的工夫雨勢倏地變大,白天邊傾盆落下。

  滂沱大雨不停的下著,激盪著兩顆茫然無措的心。

  練守紗忍著疼痛,全身顫抖的蜷縮在一處山洞內,——雙哭紅的大眼則呆滯的望著一旁正費力起火的神君曜,冷不防的,一滴淚跟著滑了下來。

  「你哭什麼?』』神君曜瞟了她一眼,惡聲惡氣的說著。冰冷的雨水不斷的自他身上滴下,讓他看來顯得危險卻又迷人。

  陣陣蝕骨的寒風吹入洞內,凍得練守紗牙齒喀喀作響。

  她眨去眼淚,萬分委屈的說道:「我哭關你什麼事,我會這樣還不都是你害的,難道我連哭的權利也沒有嗎?」

  神君曜不悅的看了她一眼,低頭繼續生火。「你這句話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拜託你換新鮮一點的詞吧,我聽都聽膩了。」

  「你——」

  她的話尚未說完,火已順利的燃起,跟著就見他突地站起身走向她,練守紗茫然的眨眨眼,立刻往後退,帶著防備的眸子瞪著他。

  「你要仿什麼?」

  「還能幹嘛,當然是幫你包紮傷口了。」

  「我不需要。」她不領情,抬起手阻止他的接近。「我的傷我自己會處理,不需要你幫我包紮,你也不用假惺惺了。」

  神君曜猛地止住步,「你實在是冥頑不靈、不知好歹,你都已經傷成這樣了還堅持什麼,我只不過是要幫你包紮而已。,

  神君曜絲毫不理會她的反對,逕自蹲下身掀開她的裙擺檢查,在看到她腿上那道血流如注的傷口後,他蹙緊了眉。

  「真不曉得你是怎麼搞的,居然把自己弄成這樣。」

  他撕下身上的衣物,擦拭著傷口上的血漬,疼得練守紗頻頻尖呼。

  「好痛,你就不能輕一點嗎?」

  神君曜瞪了她一眼,才低頭處理起她的傷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要是你不逞強,現在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你居然怪起我來了!」的燙般的疼痛讓她倒抽口氣,淚如雨下。「我早要你停下來的,要是你聽我的話停下來.這——切不就都不會發生了。」

  神君曜不得不承認她實在頑固到極點。「惡人先告狀。」

  劇烈的痛楚終於讓練守紗放聲大哭。「好痛、好痛啊……都是你,都是你啦,我已經傷成這樣,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居然還一味的指責我,你到底有沒有同情心!」

  神君曜被她的哭聲搞得心情大壞。「你哭夠了沒?」

  「沒有。」練守紗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繼續嚎啕大哭。

  包紮好她的傷口後,神君曜鐵青著臉拉下她的衣擺,覆住她裸露的小腿,本不想理會她,但她可憐兮兮的淚顏卻意外的讓他難受起來。

  終於,他咬牙退讓,「算我錯了,你可不可以別再哭了?」

  他突如其來的道歉讓練守紗一時反應不過來。「你說什麼?」

  神君曜看了她好一會兒,神情不太自然,「我承認我不該說那些話刺激你,那樣或許你就不會受傷了,我向你道歉。」

  一絲甜蜜突地竄進了練守紗的心裡。「你說的是真的?」

  他抬起頭望著她,眸底有著難懂的神色。「真的,再怎麼說你也是個女孩子,我就算再生氣也該考慮到這一點,所以你是不是可以不要再哭了?」

  練守紗眨眨眼,半晌才尷尬的回過神來。「呃……那個,其實我也有錯,如果我不那麼固執的話,你現在也不會和我困在這裡了。」

  冰冷的寒風竄入洞內,讓練守紗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神君曜深不可測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突地笑了。」把衣服脫掉,過來取暖吧,看這雨勢可能一時半刻還停不了了。」

  練守紗一聽,當場紅了一張臉。「不用了,我在這裡就可以了,反正我的身子向來很好,在這裡也可以烤火……」  偏偏她話才說完,立刻打了個噴嚏,神君曜一把將她攬入懷裡,連讓她反應的機會也沒有。

  「如果你不想受風寒的話,就乖乖的不要動。」

  倚在他寬闊的胸膛裡,一抹紅暈不由自主的襲上了她的粉頰,她尷尬的掙扎著,神君曜索性環住她的腰威脅道:「你要是再動,我就幫你把衣服脫掉。」

  他的這句話,當場嚇得她不敢再亂動。

  洞外,滂沱暴雨依舊不斷的下著,練守紗卻不再感到寒冷。

  她抬頭偷覷了他一眼,立刻尷尬的垂下頭去。「喂,老實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理取鬧,給你惹來了這種麻煩?」

  神君曜茫然的瞪著她的頭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見他不說話,練守紗有些難堪的咬著唇。「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我的脾氣的確不太好,可是這很難改過來……」

  神君曜聽了忍不住揚起了唇角。「沒錯,你的脾氣的確是糟透了。」

  沒料到他會當場給她難堪,「喂,就算我脾氣真的很糟,你也沒必要這麼直接說出來吧,好歹我也是個女孩子,你就不能留一點面子給我嗎?」

  神君曜唇邊的笑慢慢擴大。「是你自己要問我的。」

  「我……」練守紗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好好好,我承認、我接受,一切都是我這個壞脾氣引起的,這樣總可以了吧!」

  「當然。」環住她的腰的雙臂不由得收緊了。「你說什麼都對。」

  聞言,練守紗不禁紅了臉,不自覺的往他懷裡鑽。

  一場大雨,一次意外,讓兩株愛苗在不知不覺間慢慢的萌芽。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20 09:02 PM

第六章

  驚人的雨勢足足下了兩個時辰才停止。

  一等雨停,神君曜立刻抱著練守紗策馬而行,並且將她緊緊的護在胸前,讓她免受路途顛簸之苦,同時也小心翼翼地不拉扯到她的傷口,他體貼的舉動讓練守紗不由得有些感動,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她竟升起了異樣的感覺。

  她慌亂的倚在他胸前,心無法抑止的狂跳著。

  下過雨後的大地像沾了朝露般氣息清新而迷人,一望無際的綠草地青蒼翠綠,仍無法平息練守紗那顆茫然慌亂的心。

  「在想什麼?」

  有些暗啞的嗓音自她頭頂傳來,不禁讓練守紗為之一震。

  「呃,那個……」她心慌意亂的絞著小手,半晌才道:「我是在想我們現在這樣回去,大家可能會被我們給嚇到。」

  神君曜忍不住莞爾一笑。「這倒是,我們的確是狼狽了點。」

  下了一場滂沱大雨,兩人都被淋成落湯雞,身上的衣物也沾染了泥濘的污漬,再加上練守紗一身大大小小的傷,看上去的確狼狽。

  「你的傷口好些了嗎?」

  他的語氣裡有著不易察覺的關心,但練守紗聽不出來。

  她尷尬的點點頭,心頭小鹿亂撞。  「只要不亂動,就不痛了,那個……真的很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可能不是痛死也會凍死。」

  神君曜訝異的揚起眉,  「想不到你也會說謝謝。」

  練守紗忍不住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喂,你少得寸進尺,才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房,我已經夠低聲下氣了。」

  神君曜故意歎了口氣。  「你那脾氣我看真是改不了了。」

  練守紗有些惱火的鼓著雙頰,  「你別把我說得好像無可救藥似的,我這脾氣與生俱來,一時半刻哪改得了。」

  他笑著揶揄:  「所以我也沒敢期望你能改。」

  「你……」練守紗當場瞪了他一眼別過頭去。「我就是不想改怎麼樣,而且我也不覺得我這樣哪裡不好了。」

  神君曜直截了當的道:  「所以我說你是當局考迷啊!」

  一陣狂風吹過,冷得她直打哆嗦。「你、你才不是旁觀者清呢!」

  神君曜突地心情大好的大笑出聲。「隨你怎麼說,我可不想再跟你吵,你的壞脾氣我已經領教過了,我只能甘拜下風。」

  「甘拜下風?」練守紗皺著鼻子冷哼,「我看是不以為然吧,你之前可是最會找我麻煩的,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好心?」

  神君曜聳了聳肩。  我以前找過你麻煩嗎?」

  「那還用說。」她嘟起嘴,甚是委屈,「打從一開始,你就處處針對我,好像我做什麼你都看不過去,你都有意見。」  

  神君曜唇邊的笑意在聽到她的話後迅速隱去。「只要你不做出傷害我神門的事,我保證絕不會找你麻煩。」

  他聲音裡的冷硬讓練守紗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她靜靜的不發一語,一雙大眼有些呆滯的瞪著前方,心頭擺在第一位的似乎不再是教主所托付的任務了,但未來又該怎麼走,她不禁茫然。

  一路上,兩人都沒冉開口。回到了神門,急得雞飛狗跳的眾人見了他們,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你們跑到哪兒去了?剛才雨下得好大,我好擔心你們會不會出事。」神君戀率先衝了過來,緊張的急道,在看到練守紗身上大小不一的傷口後,立刻嚇得尖叫出聲。「紗姐姐,你怎麼受傷了?」

  屋內的神定誼與向梓荀聞訊也走了出來。

  「誰受傷了?」

  「紗姐姐啊!」神君戀瞠大眼,一臉震驚萬分。「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紗姐姐為什麼會傷成這樣,大哥,是不是你欺負紗姐姐了?」

  見她渾身是傷,向梓荀也嚇了一跳。「守紗,你怎麼會傷成這樣,你們跑到哪裡去了,戀兒不是說你們踏青去了嗎,怎麼會一身傷回來?」

  瞬間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練守紗一時也慌亂了起來。

  「沒什麼,天雨路滑,是我自己騎馬的時候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的,所以才會變成這樣,不過都只是一些小傷,不礙事的。」

  向梓荀一聽,當場刷白了一張臉。「什麼,你從馬背上摔下來?」

  練守紗有些緊張的笑著。「是啊,不過不礙事的,真的。」  「什麼不礙事?」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神君戀立刻炮轟出聲。  「瞧你渾身上下都是血,想必傷得不輕,你居然說不礙事?」

  神定誼也皺眉轉向神君曜。  「曜兒,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守紗會傷成這樣,你既然把人帶出去,自然就得盡到保護的責任,結果你做到了嗎?」

  向梓荀也不甚諒解,  「是呀,曜兒,守紗可是個女孩子,要是破了相、傷到臉,你要她以後怎麼嫁人?」

  見神君曜成為眾矢之的,練守紗可急壞了。

  「不是這樣的,伯父、伯母,一切都不關他的事,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傷的,這些傷也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可怕,真的。」

  只是神定誼板起臉,看向神君曜,  「你還杵著做什麼,還不把守紗給抱下來。」

  進了廳,向梓荀趕緊喚來神君頎為練守紗包紮,在看到她皮破血流的傷口時,眾人自然又是一陣嚴厲的指責。

  「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是個小傷。」

  一旁的神君戀一雙骨碌碌的大眼則來來回回看著兩人,想瞧出些端倪。

  「大哥,我看你乾脆老實招吧,是不是你把紗姐姐害成這樣的?不然好好的人出去,為什麼卻渾身是傷的回來,這裡頭分明有鬼。」

  神君曜有些不悅的攏起劍眉。「你在說什麼?」

  見他發怒,神君戀立刻得意的指著他道:「瞧,惱羞成怒了吧,如果不是你害的,你有必要這麼激動嗎?我看這根本是你造成的。」

  神君曜一雙冷冷的黑眸直射向她。「你胡扯夠了沒?」

  神君傑氣,呼呼的扮了個鬼臉,才轉向練守紗,「紗姐姐,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大哥把你害成這樣的?你說出來,爹娘會為你作主的。」

  神定誼嚴肅的道:「守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像戀兒所說的?」

  「這……」練守紗頓覺煩惱不已。「事情真的不是這樣,你們誤會他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會摔下馬的,不干他的事。」

  神君戀不以為然的環起手臂。「紗姐姐,你幹嘛要幫大哥說話,他之前可是處處針對你耶,你現在還那麼好心幹嘛?」

  練守紗簡直哭笑不得。「我沒有幫他說話,因為事實就是那樣。」

  向梓苟莫可奈何的出聲打斷針鋒相對的兩人。「好了,別吵了。頎兒,守紗的傷不要緊吧,會不會很嚴重?」

  仔細的包紮好後,神君頎抬起他那一張俊美得無人能及的俊秀臉孔來。

  「只是一些皮肉傷,多休息幾天就好了。」

  神君戀環臂狐疑的瞅著他,「四哥,真的只有那麼簡單嗎?你會不會診斷錯誤,這傷看來明明很嚴重。」

  神君順用力的敲了一下她的頭。「怎麼,不相信四哥的醫術?」

  神君戀忍不住痛呼了聲,委屈的嗾著嘴,  「好嘛、好嘛,可能那傷口會騙人吧,所以看起來才會那麼嚴重,這總行了吧!」

  神君預搖搖頭,才轉向練守紗交代:「雖然只是一些皮肉傷,不過記得千萬不要碰水,要不然傷口不容易癒合,會影響復元狀況。」

  練守紗點頭笑道:「我知道了,謝謝你。」  確定她沒事後,神定誼才放下心,「好了,既然已經沒事了,那就各自去忙吧,戀兒,你扶守紗回房去休息。」

  神君戀嘟著嘴嘀咕著:  「是大哥惹出來的,為什麼不叫大哥抱紗姐姐回房?」

  練守紗忍不住臉一紅,趕緊開口:  「不用了,反正只是一些小傷,我自己走回房就可以了,不用麻煩任何人。」

  神君戀連忙衝上前去。  「那怎麼行?紗姐姐,我扶你。」

  沒一會兒,人已漸漸離去,只剩神君曜一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盯著練守紗的背影。

  時序慢慢轉入深秋,大地淨是一片草木枯黃的景象。

  泛黃乾枯的落葉撒滿整片草地,遠處有一片黃澄澄的金色稻田。幾隻鳥兒踩在落葉上;四處尋找著食物,突地一陣疾風狂掃,揚起了滿地的落葉,也驚跑了覓食的鳥兒,像條斷了線的風箏般快速的往天邊飛去。

  練守紗小心翼翼的走出房,急著想出來透透氣。

  在房裡休養了幾天,她全身筋骨值硬,有如被關在籠裡的金絲雀般渴望著自由;三天兩頭的進補更是喂伯了她,讓她頻頻討饒,但待她極好的神夫人根本聽不下,每每一定要親眼看著她把補藥喝個碗底朝天才肯罷休,全然不信她的身子早巳復元了七、八成,硬是把府裡珍藏的珍貴補藥燉品全往她嘴裡塞。

  才不過這麼想著,她就忍不住泛起了雞皮疙瘩。

  老實說,她還真怕了,好像她是多麼弱不禁風、風一吹就倒似的,天知道她這幾天吃的補藥全部加起來已夠她多活上一、二十年了。

  驀地,一抹甜甜的笑不由得爬上了她美麗的唇角。

  不過,有人這麼疼著的感覺真的很好,活了十六年,她第一次感受到親情的溫暖。

  從小到大,月無涯就好像有目的似的教育著她,她從未對她展露過一絲溫暖的笑顏,也從未誇讚、鼓勵過她,她永遠是疾言厲色、冷若冰霜的;來到神門後,她才首次體會到了親情與溫情的喜悅,而那竟深深撼動了她。

  她突地歎了口氣,唇邊的笑變得有些僵硬。

  她知道她不該這麼想的,畢竟她之所以會待在這裡就是為了殲滅神門,但不知何時,那股急於討好月無涯的熱切似乎消失了。

  愈接近人性,她愈發現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根本是錯誤的,她知道月無涯對她有養育之恩,如果沒有了她,就沒有今日的練守紗,但她心底那份堅定真的動搖了,她變得太過喜歡神門的一切,下不了手傷害這裡的任何人。

  「我該怎麼做?」她喃喃自語著,聲音裡有著茫然與無助。

  她無法背叛月無涯、背叛聖火教,卻又做不出傷害神門的事,誰能幫助她?

  突地腳下一個踉蹌,她硬生生摔跌在地面,忍受著揪心的疼痛,不願爬起來。

  她多麼希望,這疼痛能喚回原本的她,因她不願面對極有可能發生的一切。

  「你沒事吧?」

  在她驚詫的同時,一雙有力的手臂已穩穩的將她抱離地面,原本冷漠的神情在看見她跌倒後洩露出了那埋藏在心底的真實情緒。

  練守紗緩緩抬起頭來,望人了神君曜那雙佈滿關懷的黑眸。

  「受傷了嗎?」見她不說話,他以為她受傷了。

  「沒有。」練守紗急忙垂下頭,幾乎不敢望向他那雙似能看透人心的黑眸。

  「我沒受傷,只是有些嚇到了,一時反應不過來。」

  「真的沒事?」神君曜不放心的瞅著她看。

  紊亂的心緒壓在她心頭,差點讓她喘不過氣來。  「我真的沒事,草地很軟,沒傷了我,你別和伯母一樣把我看得好像多麼脆弱的樣子。」

  神君曜終於露出了抹笑。  「怎麼,被我娘嚇到了?」

  她輕笑一聲,任由他抱著走向前方的涼亭。  「的確是有點嚇到了,我只是一點小傷而已,她卻讓我喝了一堆的補品,而且不喝還不行。」

  神君曜小心的將她放在石椅上,視線沒自她身上離開過。  

  「我娘那個人就是這樣,不過她也是擔心你,你就順著她吧!」

  想著想著,練守紗不禁笑了。  「我當然知道她是出於關心,所以她送來的藥我可是全喝了,而且一滴不剩,你娘可樂得很呢!」

  神君曜的目光有些忘我的停在她紅嫩的唇瓣好一會兒,最後才尷尬的別開。

  「你的傷真的都好了嗎?」

  「嗯。」她點點頭,笑得好甜。  「你四弟的醫術真是不簡單,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除了小腿的傷還不能碰水外,其餘的已經沒問題了。」

  「我看看。」

  話才說完,他已逕自掀開她的裙擺察看她的傷口,練守紗驀地傻了眼,只能愣愣的任由他為所欲為。

  過了半晌,他拉上裙擺。「嗯,的確是沒問題了。」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練守紗有些尷尬的放下腿。「謝謝你的關心。」

  神君曜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突地問道:「你剛才在想什麼?看你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我?」練守紗心神一震,有些僵硬的避開他的目光。「我剛才沒在想什麼,只是在欣賞風景而已,你也知道這裡很美。」

  「是嗎?」他緊緊鎖住她閃躲的眼眸,沒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逝的驚慌。「如果只是欣賞風景,怎麼還會不小心跌倒?」

  她囁嚅著,「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

  她深吸了口氣,別過頭掩去眼底的落寞。「沒什麼,只是覺得大家都對我很好,第一次讓我感受到了何謂親情,一時還真不想離開這裡。」

  神君曜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沒有人趕你走。」

  「我知道。」她急忙說著,笑得有些苦澀。  「可畢竟這裡不是我的家,雖然我和戀妹妹結拜成了姐妹,但我終究有一天要離開這裡的。」

  再者,他們要是知道其實她接近他們是有目的,他們待她還會像現在一樣好、還會拿她當親人看待嗎?只怕第一個要殺了她的人就是他。

  神君曜面無表情的瞅著她。「把話說清楚一點,你是什麼意思?」

  頑皮的風兒吹亂了她的發,也恰巧掩去了她眼底的茫然。  「沒什麼意思。」她聳了個肩,狀似輕鬆的笑著。「那邊的風景好漂亮,你可不可以抱我過去,我想到那兒看看。」

  神君曜二話不說,立刻抱起她往拱橋走去。

  一排排的垂柳映人眼簾,那細細的柳條在風中搖曳出美妙的舞姿,幾隻彩蝶成群盤旋在湖面上,隱隱投射出了絢麗迷人的倒影,還不時撒落燦亮金粉,猶如夕陽裡最燦爛的一道霞光。

  練守紗被如此美景迷住了。「我從來沒看過這麼美的景致。」

  「是嗎?」抱著她的神君曜也被她美麗的神情迷住了。

  她點點頭,全然未察神君曜專注的目光。「是啊,活了十六年,我從來不知道水可以這麼美、花兒可以這麼美、蝴蝶可以這麼美,這些都是我來到這裡以後才級道的,如果設有來到這裡,我可能連天是什麼模樣都不清楚。」

  她落寞的神情竟讓神君曜升起了股心疼的情緒。

  「你可以一直在這裡住下。」他忍不住衝動的說出口。

  練守紗垂下頭,有些勉強的笑了。  「不,畢竟這裡不是屬於我的地方,我很識趣,也很懂得看人臉色,我從來沒奢望可以一直待在這裡,這段時間我已經很滿足、很快樂了,能夠留下這些回憶,對我來說已經夠了。」

  直到發現他訝異的目光,她才警覺到自己在無意間竟向他透露出了心底最真實的聲音。

  她有些尷尬的別過頭去。  「你一定覺得我很奇怪吧!」

  神君曜突地捧起她的臉,深深的望人她的內心深處。「不,不奇怪。」

  練守紗被他灼熱的目光震撼。

  「怎麼會?」她笑著推開他,顯得有些驚慌失措。「我給你的印象一直是很霸道、刁蠻的吧,我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那些話來。」

  「因為……」他重新捧起她的臉,意味深遠的道:「或許這才是你的真性情,而你正不知不覺的把你的真性情給表現出來。」

  練守紗被他的話駭住了。「是這樣嗎?」

  「嗯。」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爬上了他的嘴角。「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練守紗茫然的搖搖頭。「代表什麼?」

  「代表你喜歡上了……」最後一個字隱沒在他覆下的唇裡。

  練守紗眨眨眼,愣住了,感覺他溫柔的唇緊緊貼住她微張的唇瓣,所有的理智突地離她而去,單純天真的她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閉上你的眼。」神君曜啞著嗓音說著。

  他的吻像蜜一般甜人練守紗的心坎裡,雖然他沒明說,她還是清楚他剛才那句話的意思,而她也不得不開始懷疑了,或許她真是喜歡上了……他!

  他細細的吻著她柔嫩的唇瓣,竊取著她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芳香,不斷輕吻著、啜飲著她甜美的氣息;她感覺有些茫然,彷彿墜人了一個甜美的夢境般,她渴望不要醒來,渴望他繼續給予溫柔與擁抱。

  「看到了嗎?」他意有所指的說著。

  一滴感傷的淚倏地滑下了練守紗的眼眶。「看到了,我看到了。」

  是的,她看到了,的確看到了,她看到了他的心,也看到了自己的心;她看到了他心底那份最真實的情,也看到了自己心底那份最真實的情,她不想再躲藏下去了。  真愛可遇不可求,她一生中能有幾次這種機會?

  「我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透明如珍珠般的淚滴淌落下來,在兩人的心底激起了波瀾,交織著一張綿密的網,捕捉兩顆不再猶疑不定的心。

  秋風陣陣,落葉紛紛,灑落綿綿情意。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20 09:02 PM

第七章

 深秋的午後,烏雲罩天,大地一片灰暗。

  才剛用完午膳,練守紗就被古靈精怪的神君戀一臉神秘的給拉進了房裡。

  「戀妹妹,你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嗎?」

  神君戀謹慎的合上房門,直繞著練守紗打轉,一雙靈活有神的美眸眨呀眨的,彷彿又在算計著什麼似的。

  「從實招來吧,紗姐姐,你近來好像和大哥走得很近哦廠

  「有嗎?」練守紗聳了聳肩,學她一樣無辜的眨眨眼。「我和神門的每一個人都聲得很近,我不也和你走得很近?」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神君戀皺皺鼻子,不悅的坐在床上晃動著一雙小腳。

  「少來了啦,紗姐姐,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練守紗抿唇淡笑,欣賞著櫃上一把精緻的芙蓉扇,把玩著流蘇,就是不理會神君戀那張氣得只差沒噴火的小臉。

  終於,神君戀忍無可忍的嚷道一「紗姐姐,你就告訴我嘛,你和大哥是不是在一起?偏偏你們兩個都喜歡裝神秘,半點口風也不透露,好歹咱們也是好姐妹,又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你忍心不把這個大消息告訴我嗎?」

  「誰跟你說我們在一起了?」守練守紗語焉不詳的問道。

  「我自己看出來的!」神君戀這會兒可一臉得意。「紗姐姐你真是太厲害了,居然能馴服我大哥那個冷木頭,別以為他平時笑瞇瞇的好像很好相處,其實我六個哥哥裡頭性情最冷淡的就是他。」

  「那又干我什麼事?」練守紗又是一臉的淡漠。

  神君戀當場傻了眼,「為什麼會不干你的事呢?你已經和我大哥在一起,當然幹你的事,我是他妹妹,也是你結拜妹妹,我有權利知道事實的真相。」

  練守紗突地笑了,「戀妹妹,你想太多了。」

  神君戀不禁傻眼,「我想太多了,什麼意思?」

  「就是啊……」她把尾音拖得長長的,故意吊神君戀的胃口。

  「紗姐姐,到底是怎麼樣你倒是說啊,你就別再賣關於了,好歹我們也是對好姐妹,你不會想看我們姐妹鬩牆吧,那你最好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先說好,一個字也不能遺漏,否則我們姐妹之情就到此為止。」

  聽完她哀求外帶威脅的一番話,練守紗差點噴出嘴裡的茶。

  「戀妹妹,你就非要這麼好奇不可嗎?我記得你之前才說過的,有些事最好什麼都不知道,裝糊塗一點比較好,不是嗎?」

  神君戀眨眨眼,尷尬的笑著。「我有說過那種話嗎?哎呀,都過了那麼久了,那種事我們就不要去理它,現在正事要緊,紗姐姐,你就好心點告訴我吧,否則我夜裡會睡不著覺的,你總不會忍心看我失眠吧廠

  練守紗站起身,來到窗邊望著屋外的雨景。

  「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

  神君戀才不相信。「怎麼可能?可是你近來明明和大哥走得很近,大哥見了你就笑嘻嘻的,也不像以前那樣冷漠,你們兩個之間怎麼可能沒有什麼?我才不信。」

  「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嘍!」

  「這個啊……」神君戀終於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說不相信,只是我想再弄清楚一點而已,做人要有求知的精神,你說是不是?」

  「那你呢?」練守紗順勢轉移話題。

  神君戀有聽沒有懂。「我什麼?」

  練守紗眨了眨眼,兩人的角色突地對換。「你有沒有喜歡的人?想要我說,你是不是就得先坦白,這樣才比較公平。」

  「我啊……」聽練守紗這麼問,神君戀竟難得的羞紅了臉。「我當然有喜歡的人,而且我們還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

  練守紗瞠大眼,心想這可有趣了。「是嗎?那他叫什麼名字、什麼身份、長得什麼模樣?」

  神君戀淡出了抹笑,甜美得彷如桌上那盆盛開的芙葉。

  「他叫作雲劍天,是和我哥哥他們從小玩到大的玩伴,長得可不比我哥哥他們差,不,應該說是比他們好看太多了。他的眉毛濃濃的、鼻子尖尖挺挺的,笑起來更是迷人得不得了,聲音也很好聽,反正他很棒就是了。」

  瞧她說得一臉陶醉的模樣,練守紗就知道她有多喜歡他了。

  「你那麼喜歡他,他知道嗎?」

  神君戀點點頭,笑得更甜了。「雲哥哥當然知道,我已經跟他表白過很多次了,不過他每次都被我嚇到就是。」

  練守紗不由得也感染了她的喜悅。「那他一定也很喜歡你D  巴?」

  神君戀唇邊的笑卻在聽到練守紗的話後淡了幾分。

  「他說他只把我當妹妹。」

  看出她心底的難過,練守紗只能安撫:「別灰心,我想只要你堅持下去,你的雲哥哥總有一天會接受你的。」神君戀點點頭,哀傷的情緒沒能擊倒向來樂觀的她。

  「我也是這麼想的,雖然他現在還無法接受我,但只要我繼續努力、不放棄,我相信雲哥哥總有一天會明白的,你說是不是?」

  練守紗不得不佩服她的努力不懈。「是的,會有那麼一天的。」

  「既然如此……」神君戀環起手臂,原先哀傷的情緒早已一掃而空。「那現在是不是換紗姐姐坦白了,一人一次,這樣才公平。」

  練守紗愣了一會兒,突然起身欣賞角落裡一隻繪著芙蓉紋樣的古董花瓶。

  「哇,戀妹妹,你房裡的東西好像都和芙蓉有關耶,是你自己收藏的嗎?你瞧,這只花瓶真是太漂亮了。」練守紗顧左右而言它。

  神君戀將她揪了過來,不讓她再逃避。「少來了,紗姐姐,你就全盤托出吧,我已經說了,你也知道我的秘密了,所以你也不能騙我,快說、快說。」

  見她如此堅持,練守紗也沒轍,只能歎著氣坐在椅上。

  「其實真的沒什麼,是你多心了。」

  神君戀環起手臂,暗自竊笑。「既然真沒什麼,又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就說吧,反正這裡又沒別人,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哦!」

  練守紗聽後當場趕緊討饒。「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見她急著拒絕,神君戀有些不是滋味的嘟著嘴。

  「你不高興我幫你嗎?我可是有很多計謀的哦,保證能幫你贏得大哥的心,我可不是吹牛,你就放心吧,我不會搞砸的!」

  「真的不用了。」她敬謝不敏。

  「好吧廠神君戀攤了攤手。」言歸正傳,切人正題吧,你和大哥是怎麼回事,這一陣子你們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樣,先別否認,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紗姐姐,你就老實招了吧,反正我又不會害你,我會替你保密的。「

  練守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沒說你會害我。」

  神君戀顯得迫不及待。「那你就快說吧,別再逗我了,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再不說我會好奇死的,說吧!」

  陣陣沁涼的冷風自窗邊竄了進來,吹起了練守紗的髮絲。

  她垂下頭,露出淡淡一抹羞赧的笑。「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覺得好像自此瞭解你大哥,覺得他這個人還不錯。」

  神君戀一聽,興奮的又蹦又跳。「這麼說你是喜歡上我大哥了?」

  練守紗有些尷尬,「拜託你不要那麼激動好不好?」

  「我怎麼能不激動?」她笑得可大聲。「其實我早看出你和我大哥之間有些曖昧,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真是太厲害了,居然讓我給猜中,娘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高興上好幾天的,你也知道她很中意你,我現在就去和她說去。」

  練守紗一聽,當場鐵青著臉將她位了回來。「別去,你答應我保密的。」

  神君戀急嚷道:「為什麼?」

  「為什麼?」練守紗眨眨眼,差點破口大罵。「你居然還敢問我為什麼?你就不能替我想一想嗎?要是你這樣四處去宣揚,那我的臉往哪裡擺、我還好意思待在這裡嗎?我看我不如先識相點走人好了。」

  「好嘛,我不說就是,紗姐姐你別走!」

  「真的嗎?」練守紗狐疑的瞅著她。「既然你答應了我,就絕對不能說,要是你說了,我馬上二話不說離開這裡,怎麼樣?」

  神君戀委屈的翹起了一張嘴。「我知道啦!我不說就是。」可一抹促狹的笑卻也在此時爬上了她彎起的唇角。

  她是答應要保密段錯,但可沒答應不插手。想著、想著,她笑得更得意了。

  傍晚用完晚膳後,練守紗便回到房裡準備沐浴。

  想起下午與神君戀的一席話,她不禁皺眉細細思量,原本平靜的心再次被打亂,讓她也不得不正視她與神君耀之間那份暖昧的情愫。

  她承認的確是對他很有好感沒錯,但她真的不知道他們這樣算不算在一起,畢竟神君耀根本沒有給她正面的答覆,她只能在心裡猜測著,推敲他可能會有的想法與反應,卻完全摸不著頭緒。

  「小姐,水已經備好了,奴婢先退下了。」

  練守紗離開窗邊,輕點了下頭,有些茫然的瞪著被掩上的門板,又轉過頭,呆望著屏風後冒著氤氳水氣的大浴桶。

  天知道她自己有多麼困惑、懊惱。對神君曜的情愫與日俱增,幾乎到了令她害怕的地步,那一日兩人的纏綿繾綣仍歷歷在目,她知道他也對她動了心,他們都無法自拔的陷在為彼此設下的情網裡,但她真能如此不顧一切的和他在一起嗎?

  她走至屏風後,緩緩褪去衣物,失神的撥動著浴桶裡的水。

  她可是奉命前來殲滅神門的人,接近他們是有計劃的,她幾乎無法想像要是他們知道了,他們會如何對付她,最重要的是,神君曜又會怎麼看待她,真能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繼續讓她留在神門嗎?

  她不由得苦笑了聲。只怕是不可能的吧!

  畢竟他們從一出生,就就注定了彼此的命運,他是正,她是邪,正邪本就不兩立,她又如何能指望他在知道她的身份後,能盡釋前嫌的接受她?

  她歎了口氣,才正想解開貼身肚兜,倏地們卻在此時被人一腳端開,練守紗心一驚,不小心絆了一跤,當場摔跌在地。

  「啊——」她痛苦的趴在地上呻吟著,一旁的雕花大屏風也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倒下,在千鈞一髮之際讓那衝進房內的人給接住。

  「你沒事吧2  」

  急切的聲音當頭罩下,震撼了練守紗的心。

  「怎麼會是你?」

  神君曜將她自地上抱起,膽戰心驚的摟緊她。「天,你剛才真是嚇死我了,受傷了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快告訴我。」

  練守紗咬著唇,只覺得又痛又震驚。「你怎麼會突然跑過來?」

  神君曜焦急的在她身上探視,確定她沒事後,才鬆了口氣。

  「戀兒告訴我說你不小心在走廊上滑倒,撞裂了腿上的傷口,流了好多血,我嚇壞了,才急急忙忙的跑過來。」

  見他細心的替她揉著方才撞疼的地方,練守紗不由得有些感動。

  「你大概讓戀妹妹給騙了,我根本沒有滑倒,也沒有撞疼腿上的傷口,那傷口已經好得羞不多了,一點問題也沒有,戀妹妹怎麼會這樣告訴你?」

  神君耀親吻著她的額頭,仍餘悸猶存。「別管她了,你呢?真的沒事嗎?要是撞疼了哪裡可要告訴我,別硬撐,知道嗎?」

  練守紗點點頭,才猛然發現自己竟近乎全裸的坐在他上。

  「天哪,你……」

  一抹邪笑突地爬進他那黑眸。「你不是正好在沐浴嗎?我幫你。」

  「不用了。」練守紗倒抽了口氣,連忙掩住春光。「真的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

  「不能。」她的話還沒說完,已讓他給打斷。「你身上的傷雖然好多了,不過還未完全復元,還是讓我來幫你吧!不然我不放心。」

  「真的不用了。」她嚇壞了。

  「為什麼不用?」他笑得又霸道又無賴,存心吃定她。「你這傷也可以說一半是我造成的,更何況你剛才又跌了一跤,哪有辦法一個人洗澡?」

  「可是,啊……」練守紗尖叫了聲,就見他突然一把扯下她身上的肚兜,然後將她放入那隻大浴桶裡,親暱的舉止羞紅了她的雙頰。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20 09:03 PM

第八章

  森冷的狂風呼嘯而過,吹亂了一地落葉。

  秋去冬來,初冬的腳步漸漸接近,大地籠罩在嚴寒的威脅下,放眼望去淨是一片蕭索荒涼的景象,鳥兒紛紛南飛準備度過冷冽的嚴冬,而郊外那楝無人居住的小屋,也幾乎成了斷垣殘壁,門扉上的木屑剝落一地。

  練守紗靜靜站在小屋前,臉上的神情嚴肅而深不可測。

  只見她面無表情的看著數日前手下傳來的紙條,露在披風外的雙手微微顫抖,一顆好不容易圓滿的心似乎又將碎成片片。

  不一會兒,數道人影飛快自旁竄出,落在她眼前。

  「聖女。」

  練守紗淡淡的點了點頭,「你們約我出來有事嗎?」

  為首的男子面無表情的道:「教主要我們問聖女為何三個月都快過去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難道聖女忘了教主的命令了?」

  「我沒忘。」她冷冷的說著,卻沒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痛。「期限還沒到,我還有時間,到時自然有辦法完成教主所托。」

  那男子卻毫不留情的說:「但時間已經不多了,聖女真能完成殲滅神門的任務嗎?」

  練守紗猛地抬起頭,語帶慍怒,「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聖女遲遲不與屬下聯繫,我們已將此情形報告教主,教主已經對聖女起疑了,早另派我們監視神們、觀察神門的一舉一動。」

  練守紗聽後大為震撼。「教主派你們監視神門?」

  「是的。」

  練守紗咬緊唇,「為什麼你們沒有事先告知我?再怎麼說你們也聽命於我,為何卻連這種事也沒有和我商量便擅自決定?

  「就因為教主已經對聖女起疑了。」

  「起疑?」這句話宛如青天霹靂,狼狠的敲進練守紗的心裡。「我沒有背叛聖火教,為什麼教主對我起疑?」

  「聖女真的沒有背叛聖火教嗎?」

  一句看似簡單的話,當場堵得練守紗啞口無言。

  是咽,她真的沒有背叛教主、沒有背叛聖火教嗎?

  教主給了她三個月的時間,要她在期限內殲滅神門、徹底毀了神門,但她非但沒有完成她的命令,反倒還起了不忍之女,下不了手傷害神門的任何一個人;表面上或許她並沒有背叛聖火教,但事實上她又和背叛聖火教有什麼不同呢?

  她還來不及消化殘酷的事實,無情的話已當頭澆下。

  「教主已經吩咐了,今後我們不必再聽命於你,教主早看出你無意毀掉神門、無意替她完成這項任務,所以已下今由我們親自執行。」

  「不。」練守紗拚命搖晃著頭,心痛難當。「請你們告訴教主,請她再給我一什機會,我這次一定會完成她所托付的任務,絕不會讓她失望的。」

  為首的男子突地由懷裡掏出了一包藥遞給地。

  「教主交代下來,如果聖女真有心悔改的話,就把這包藥倒入神門的井水中,我們會在當天晚上混入神門,徹底殲滅神門。」

  練守紗一聽,臉色大變。「這是什麼?」

  「教主親自提煉的毒藥。」

  簡短的一句話,卻像把利刃,狠狠的刺人練守紗心口。

  「這是教主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倘若事成,你還是能重回聖火教接掌下任教土,反之,你就再也不是聖火教的——份子。」

  話才說完,幾道身影已俐落的離去,消失無蹤。

  冰冷的狂風像陣旋風般捲入她的袖口,凍僵她早巳崩塌的心。

  「毒藥?」

  她茫然的重複著,原本靈活的大眼在轉瞬間茫然無神。無法接受她在聖火教與神門兩者之間只能擇其一。

  「為什麼?」她跌坐在地,淚水傾瀉而下。

  「不要教我選擇,我不要、我不要啊……」她哭喊著,視線沒離開過掌心的紙包。

  身為聖火教的一份子,她的確該為聖火教盡一份心力,但她真的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那是她無法抉擇、也難以抉擇的一天。

  因為她愛上了神君曜,她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他!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她趴伏在地上,淚水像斷線的珍珠般不斷的淌落。

  只是,風依舊永無止境般冷冷的呼嘯而過,不帶一絲溫暖。

  冷冽的狂風持續吹著,大地滿佈悲涼的氣息。

  練守紗一臉茫然的瞪著前方,手裡緊緊握著那包毒藥,一雙無神的眼眸已然失了生氣,冉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她攤開掌心那包藥,渾身發抖的盯著那足可致命的粉末,而後又匆匆捏緊,無法接受自己必須成為劊子手,親手了結束神門裡的眾人的性命。「不要讓我做這個,不要……」她跌坐在井邊,傷心欲絕。

  來到神門將近三個月,即使她再如何的不願承認,她還是無法抑止的喜歡上了這裡的每一個人,包括神門二老、包括視她如親姐妹的神君戀、包括她所愛的神君曜,這些都是她怎麼也無法忘卻的,又教她如何能夠狠得下心去傷害他們呢?

  她不能,她真的不能啊!

  她只是個平凡人,有血有肉的平凡人,她也有思想,也會受傷,她真的無法眼睜睜放任他們的生命結束在她手裡。

  她茫然的瞪著掌心那包粉未,心卻如刀割般疼痛。

  「我為什麼要來這裡?我可以不來的,我如果不來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

  劇烈般的痛楚無情的撕扯著她脆弱的心,像浪潮般一波又一波的拍打著她的胸口,她淚眼迷濛的跌靠在井邊,左右為難、淚如雨下。

  「我到底該怎麼做,我到底該怎麼做?」

  良久,她突地擦去眼淚,堅強的自地上起身,像是下定了決心,不再做任人使喚的傀儡,決定做真正的自己。

  練守紗才正想丟了手裡的那包粉未,偏就在此時,神君曜三兄弟一行人自遠處走了過來。

  神君霆率先發現了她。「守紗,你怎麼在這裡?」

  「我……」一時驚慌失措,她不小心弄掉了手裡的粉末。

  「這是什麼?」

  神君順納悶的走上前去查看,練守紗當場倒抽了口氣,連忙撲上前去阻止,但精通醫術的神君順已臉色大變的抬起頭來。

  「是劇毒!」他的話宛如地獄來的催魂今,無情的宣判了練守紗的死刑。

  神君曜驀地一震,鐵青著臉搶過那包粉末。「你說這包藥是劇毒,真的還是假的?」

  神君頎沒有回答,只是一臉凝重的轉向練守紗。「你怎麼會有這包藥,你知道這裡頭含有劇烈的毒性嗎?是誰給你的,你又站在這裡做什麼?」

  一連串冰冷的質問像把鋒利的刀刃,一次又一次剜著練守紗早巳傷痕纍纍的心。

  「我……」她抖著唇搖搖頭,恐懼的淚懸在眼眶。「我站在這裡沒有要做什麼,我也不知道那包藥有毒,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麼?」冷若寒冰的聲音自神君曜的嘴裡吐出。

  練守紗慌亂的抬起頭來,卻在看到他冷酷的眼神後,心漸漸死去。

  「不是的。」她拚命的搖著頭,狂亂的想要解釋。「你不要誤會我,我真的沒有要做什麼,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一抹冷得不能再冷的諷笑爬上丁神君曜僵硬的嘴角。「那你能告訴我你拿著這包含有劇毒的粉末站在井邊做什麼嗎?」

  練守紗早巳慌亂得淚水直流。「我、我……」

  「你怎麼樣?」

  看穿他眼中不信任的冷然神色,練守紗心痛欲絕。

  「我沒有要下藥,我真的沒有要下藥,我本來、我本來是要把它丟掉的,誰知道、誰知道你們剛好走了過來,所以我才、才……」她已心碎的說不下去。

  神君曜寒著臉盯著她。「我有說你是來下藥的。」

  練守紗揪緊胸口,淚水像雨般不停的落下。「我真的沒有要傷害大家的意思,請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們啊!」

  「是嗎?」神君曜突地狂笑出聲,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有多痛。「曜……」練守紗被他瘋狂的模樣嚇住了。

  「不要叫我。」他咬牙切齒的看著她,發了瘋似的怒吼:「我早該知道你接近我是不懷好意的,而我竟然還天真的相信你的話,真是太可笑了。」

  寒風颼颼的吹著,吹進練守紗那顆破碎再也縫補不了的心。

  「真的不是這樣的……」她哽咽著,仍試圖解釋:「我接近你不是有目的的,或許以前我會那樣想過,但現在真的不是啊!」

  「不是?」神君曜仰天狂嘯,無法接受她竟然背叛他。「從你混入神門那一刻起,我早就知道你別有居心了,卻還是傻得以為你會為我而改變,哈哈哈……」

  一旁的神君霆與神君頎實在看不下去了。

  「大哥,別這樣。」

  神君霆神情森冷的轉向練守紗。「你真是讓我們太失望了,你已經和戀兒結拜為姐妹,為什麼現在又要下藥害我們?」

  性情向來溫和的神君頎也難得沉下了臉。「我們大家都已經接受你是神門的一份子了,我爹娘也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我……」練守紗搖搖頭,啞口無言,只能掩面哭泣。

  神君曜冷冷的笑著。

  「你現在是在作戲嗎?」

  練守紗心一涼,無力的跌坐在地。「我知道是我不對,一剛開始接近你們的確是有目的的,但那只是一剛開始。」

  神君霆一臉鄙夷的瞪著她。「果然如此。」

  練守紗咬著唇,淚水撲簌簌的滾下。「但我那時是逼不得已的,所以才會這麼做,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這麼說你下藥想要毒死我們也是不得已的?」神君曜冷冷的問。

  「那是……」

  他面色陰沉的瞅著她。「怎麼,說不出口,還是默認了?」

  陣陣蝕心般的疼痛幾乎要令她喘不過氣來。

  「我承認我當初是預謀混進神門沒錯,但自從認識你們、接觸你們以後,我就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們,但再如何的逼不得已,我也不可能下毒害你們,就算我再如何的壞,也是個有血有淚的人。」

  「那你拿著那包粉末站在這裡做什麼?」

  冰冷的字句自耳邊響起,狠狠殺得她措手不及。

  「那是因為、因為……」她茫然的低喃著,絕望的心終於碎成片片,知道再如何解釋,他們也不會再相信她了。

  「什麼都不用再說了。」神君霆一臉冷漠的瞪著她。「你要說的我們都已經很清楚了,至於你的所作所為,我們會請示爹娘作裁決」

  練守紗抬起眼,心如死灰的望著神君曜。「你呢?不再相信我了?」

  「我只恨我當初為什麼要相信你。」無情的拋下這一句話,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練守紗愣愣的呆坐在地,突地歇斯底裡的笑了。

  「我做錯了什麼?我傷了誰、害了誰了嗎?我從沒有傷過人、也從沒有害過人,為什麼這樣就否定我了,為什麼、為什麼?」

  她哭倒在地,像個被拋棄的娃兒似的,哭得傷心欲絕、楚楚可憐。

  而天,也像是在為她哀吊似的,悲傷的下起了絲絲細雨。

  細雨不斷,在詭譎的夜裡轉為驚人的滂沱大雨。

  練守紗守在窗邊,仔細的傾聽著黑夜裡傳來的詭異聲響,面色如罩了層寒霜般凝重,生怕一場可怕的血腥屠殺會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展開。

  她不知道神君曜會如何處置她,她心急如焚的等了一個下午,也仔細的想了一個下午,她明白自己根本設有選擇的餘地,畢竟是她欺騙他們在先,她自然就得接受他們的譴責與質問,這是她現在唯一所能做的。

  儘管她此刻心裡是害怕的、慌亂的、無助的,她卻完全束手無策,只能靜靜的等待,等待阻止那一場極有可能兩敗俱傷的血腥殺戮。

  她不願見有人受傷,畢竟一邊是她從小相處到大的同伴,一邊是她願意付出一切的所愛,兩邊她都不忍心傷害,也不希望他們為了她而受傷,她身上已背負了太多的責任與包袱,她不想再背上製造殺戮的罪。

  成串的淚再也隱忍不住,像決堤般滾下她的臉龐。

  「為什麼,為什麼……」她喃喃自語,心像被輾過般疼痛。

  突地,陣陣刀劍相擊的犀利聲響在寂靜的夜裡傳來,練守紗猛地一震,急忙擦去眼淚,匆匆忙忙的推門狂奔了出去。

  她不斷在心裡吶喊著,淚水不停的流出,滑下她蒼白的臉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氣喘吁吁的衝至前院,眼前已是一片刀光劍影,哀號淒厲的呼喊傳來,放眼望去淨是一具具倒臥在地的屍體,大片的血跡沾染在門柱上,宛如一聲聲殘酷的批判,震撼著她,像是急著將她捲入罪惡的深淵裡似的。

  「不要——」她驚叫出聲,腳步像被釘住般停在原地,動彈不得。

  兩方纏鬥的人馬已從前院打至大廳,她噙著淚搖晃著頭,抬起步伐想要撲過去,卻讓趕來的神君戀繪阻止。

  「紗姐姐,別去,太危險了。」

  練守紗呆愣的轉過頭,望入神君戀那雙同樣悲淒的大眼裡。

  「對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

  神君戀搖搖頭,緊緊的抱住她,聲音有些哽咽。「大哥他們已經把一切告訴我們,但我才不相信你是那種人,你一定是被逼的吧!不然你不會這樣對待我們,你是那麼的好,那麼的溫柔,你是我的紗姐姐,才不是冷血無情的人。」

  練守紗閉上眼,淚水直流。「可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我害的,一切都是我害的,我當初本來就是有預謀才接近你的。」

  神君戀深吸了口氣,平靜的說:「我早就知道丁。」

  練守紗一臉錯愕的望著她。「你說什麼?」

  「我早就知道了。」神君戀苦笑著,紅了眼眶。「可那又如何?就算你是故意接近我的,但你畢竟還是救了我,我只要知道這個就好,其他的我根本不想知道,而你也一直對我很好,那我又何必在乎你接近我的目的呢?」

  練守紗緩緩的回過神,「你不怪我嗎?」

  神君戀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笑。「我們是好姐妹呀,既然是好姐妹,怪你做什麼?而且你又沒做出什麼真正傷害我們的事,不是嗎?『』

  練守紗淚眼迷濛的望向地上的屍體。「可是他們……」

  神君戀拍拍她的肩膀,一臉平靜,「死的都是別人,不是我們神門的人,大哥他們已經料到丁這種情形,爹娘他們也已經被安置妥當了,你就別擔心。」

  「可是……」

  她還想再說,卻讓神君戀給打斷。「別可是了,你放心吧,反正不論大家怎麼說,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的,別忘了我們是好姐妹!」

  練守紗還是有些擔心。「但這裡……」

  神君戀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我大哥他們的功夫你可是見識過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對手,傷不了我大哥他們的。」

  練守紗卻無法如她一般樂觀。「但是他們會施毒。」

  神君戀猛地一愣。「施毒?什麼意思?」

  練守紗深吸了口氣,沉痛的道:「他們施的毒都是自己提煉出來的,要是不小心中了毒,只怕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神君戀抖著唇瞠大了眼。「紗姐姐,你可別嚇我。」

  「是真的。」她噙著淚,苦笑的說:「因為那些人都是我的手下,我當然知道。現在,你還敢說你願意原諒我、你會一直站在我這邊嗎?」

  說完,她淚流滿面的奔進大廳裡,就見兩方人馬已打得難分難捨、不相上下。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她哭喊著,聲嘶力竭、悲痛萬分。

  突地,一道刺眼的光芒在她眼前閃過,筆直的刺入神君曜的臂上,只見他臉色一沉,揚起劍冷冷的予以反擊。

  「不——」見他中了毒針,她尖叫出聲,提起裙擺飛奔過去。

  電光石火間,她替他擋了一劍,犀利的劍鋒無情的劃破她的衣裳,狠狠的刺人她的右胸,她當場吐了口血,虛軟的滑至地面。

  見她受傷,神君曜只覺得胸口一震,腦袋一片空白。

  「該死的!你為什麼要撲過來?我不需要你救。」

  他像發了瘋似的狂吼著,原本冷冽的黑眸也像染了血般充斥著緋色光芒,跟著舉劍運氣爆出驚人的力量,瘋狂的殺紅了雙眼。

  倒臥在地的練守紗只感覺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奪走丁她的呼吸。

  是緣,是孽;是情,是恨,她已分辨不清。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20 09:05 PM

第九章

 殘酷的血腥屠殺在滂沱大雨下宣告結束,大地一片靜止。

  練守紗不顧神君戀的苦苦哀求,強忍著劇痛執意解釋清楚一切。

  她的手下在風雨中的這場殺戮裡,屍橫遍野、幾乎全軍覆沒,然而也傷了不少神門的人。而原本滿佈的屍體己在最短的時間內被移開,門扉上不見斑駁血跡,毫髮無傷的神門二老則被重新請至大廳,等著聽她說明一切。

  「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神定誼嚴肅的道。

  練守紗臉色慘白的站在廳前,心如死灰。「我是聖火教的聖女。」

  此話一出,猶如平地響起一聲雷,眾人皆萬分震驚的看著她,尤其是神君曜,一雙深沉的黑眸裡湧人了無數憤怒與被欺騙的情緒。

  她緩緩垂下眼,在沒有人看到的剎那,眼底有著哀傷的神色。

  「三個月前,教主命令我前往臨安,想辦法殲滅神門。於是我便出發來到臨安,誰知卻剛好意外的救了戀妹妹,也就這麼順利的進了神門,接著便打算用計贏得你們的信任,再伺機毀了神門,完成教主所托付的任務。」

  看似平靜的一番陳述廠震撼了大廳裡所有的人

  聞言,神召霆不敢置信的說:「沒想到你居然是天下第一邪教聖火教的聖女,看來我們還真是大小看你了,居然沒識破你的身份。」

  神君預的眼底也有著不認同。「再怎麼說你也和我們相處了三個月,難道這三個月沒讓你回心轉意,非要置我們於死地不可?」

  向梓荀像是受了驚嚇似的抬起頭來。「守紗,真的是這樣嗎?一點都不顧念我們這三個月來對你的好?」

  「我……」淚水不可遏抑的滾落,練守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旁始終支持著她的神君戀再也看不下去了。「你們就別一個勁兒的指責紗姐姐,難道你們看不出來她自己也是很痛苦的嗎?身為邪教的一份子我想她也不願意,這不是她所能選擇的,我們又何苦這樣咄咄逼人!」

  神君霆不悅的指責道:戀兒,現在不是裝好心的時候。「

  「我沒有裝好心啊!」神君戀難過的紅了眼眶。「紗姐姐是被那個什麼鬼教逼的,她又不是存心想要害我們,如果她真的有心害我們,也不用等到三個月後吧,之前她有的是機會,可是她卻沒有那麼做!」

  「但她想要下藥毒死我們卻也是事實。」

  神君曜的話冷冷的自角落裡傳過來,凍結了廳裡每個人的心。

  他的眼神仿若地獄裡的惡鬼般,充滿著殘佞與陰沉的氣息,像兩把刀狠狠的射向練守紗,在她的心口剜出了血淋淋的傷口。

  體內氣息大亂,她突地按住胸口,吐了口鮮血。

  「紗姐姐!」神君戀驚叫出聲。沖亡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向來佈滿笑容的小臉在此刻只剩下滿臉淚水。

  「咱們先別說了,先救紗姐姐好不好?她已經受傷了,而且她還是為了救大哥才受傷的,難道你們要眼睜睜看她吐血而死嗎?娘?」

  向梓苟也頻頻拭淚。「順兒,還是先看看她的傷吧!」

  「不用了。」殘忍的話自神君曜嘴裡吐出,彷彿沒有一絲溫度。「不准救她,她下藥想要害我們,這是她自作自受、罪有應得。」

  他一番冷酷的話,當場震得眾人呆愣的張大了嘴。

  向梓荀震驚的望著長子。「曜兒,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

  「為什麼不行?」他抬起森冷的目光,無情的對上練守紗驚駭的眼眸。「她是邪教妖女,本來就死有餘辜,誰都不准救她。」

  練守紗倒抽了口氣,不敢相信他會說出如此殘忍的話來。

  神君戀憤怒的哭喊:「大哥,你還是不是人,這個傷是紗姐姐替你挨的,你怎麼可以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來!」

  他別過頭,語氣裡有著不易察覺的傷痛。「我沒要她救。」

  坐在主位上的神定誼蹙緊了眉,「曜兒,再怎麼說守紗也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的,頎兒,趕快替守紗看一看,順便包紮傷口。」

  練守紗原本尚存一絲渺小希望的心已在此時遍體鱗傷。

  「不用了。」練守紗露出苦澀的笑,揪緊傷口。「他說的話沒錯,我是邪教妖女,本來就死有餘辜,更何況我的確曾經想過要害你們,所以你們不要救我,也不要原諒我,不然說不定哪天又會恩將仇報,反過來害你們。」

  「紗姐姐!」神君戀哭叫著,傷心欲絕的望著她。「你為什麼要故意這麼說?其實你根本不會,你沒有那個心,你只是受制於人罷了。你還有機會,我還有爹娘都會給你機會的,你不要這麼絕望呀!」

  練守紗抬起迷濛淚眼,強忍住心中悲痛的情緒。

  「我真的不是故意這麼說的,畢竟我是邪教妖女,什麼下蠱放毒的可怕手段我都會,難道你們真的不怕我會再傷害你們嗎?」

  向梓荀心痛的頻頻拭淚。「守紗,別再說了。」

  「為什麼別再說了,這是事實,你們不相信嗎?」她恍惚的笑著,全然無視胸口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已流了滿地的鮮血。

  神君戀痛哭失聲。「紗姐姐……」

  神君預臉色凝重的扶起她。「你傷得不輕,還是讓我看一看吧!」

  「不行。」神君曜突地推開她,冷眼看著她摔跌在地上,淌出了更多的鮮血,當場嚇得眾人驚叫出聲。

  「曜兒,你在做什麼?」神定誼鐵青著張臉斥喝道。

  「我不准你們救她。」他發了瘋似的狂吼著。「救她做什麼,讓她再來害我們嗎?難道她做的一切還不夠嗎?你們的心胸真如此寬大?」

  練守紗心神一震,當場又吐了口血,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神君戀無法責信的搖著頭,淚珠兒像雨般滾落。

  「大哥,你怎麼這麼狠心、這麼殘忍,紗姐姐已經受了重傷,還吐了好多血,你為什麼不准四哥救她,難道你真捨得眼睜睜看她死?你不是好喜歡紗姐姐的嗎?為什麼現在卻變成這個樣子,這根本不像原來的你!」

  「原來的我?」他自嘲的笑了,笑得幾乎停不下來。「原來的我就是太蠢了,才會讓她天真的外表給欺騙,我絕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

  神君霆一時被他臉上難抑的心痛震撼住了。「大哥………」

  神君曜轉過身,掩飾內心的沉痛。「所以,我不准你們任何人救她,這是她應得的報應,從此以後,她和我們神門再無任何瓜葛。」

  神君戀噙著淚眼哭叫:「大哥,你實在太殘忍了,就算紗姐姐再壞,她也和我們相處了三個月,難道你真的一點情面也不留?」

  神君曜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我不需要為這種人留情面。」

  神君戀憤怒的想再衝上前爭論,卻讓一臉慘白的練守紗給阻止。

  「別再說了。」她在神君戀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抖著雙手掏出懷裡的一個瓷瓶,看向神君曜,「聽我說,你剛才已經中了我們聖火教的獨門暗器了,那暗器上有特別提煉出來的劇毒,這瓶是解藥,只要服下便沒事。」

  她的話聽得眾人心慌意亂。

  向梓荀臉色慘白的癱倒在神定誼懷裡。「守紗,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強忍住欲作嘔的唔心感,她勉強擠出了抹笑。「伯母,您別緊張,雖然那銀針上有劇毒,但我有獨門的解藥,是我待別調配出來的。」

  她轉向神君曜,強嚥下滿嘴的鮮血,可一滴血還是淌下了她的嘴角。

  「這是獨門解藥,你快拿去服下,那個劇毒的毒性非常的強烈,要是三天內沒服下解藥,就再也沒有救了。」

  神君曜轉過頭,冷冷的瞅著她。「你又再玩什麼把戲?」

  神定誼驀地沉下臉,「曜兒,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你們真相信她說的話?」他突地仰頭大笑。「要是我其中了毒,為什麼我卻一點中毒的現象也沒有?這分明是她編出來的脫罪之詞。」

  「不是這樣的。」被他誤解,練守紗心痛萬分。「那毒不是尋常的毒,因為藥性特別,要在兩天後才會發作,一旦發作,不僅全身發黑,而且還會奇癢無比,倘若你不服下解藥,就只有死路一條啊!」

  神君曜冷笑出聲,毫無預警的打翻那瓶解藥。「我不需要。」

  脆弱的瓷瓶擊在牆上,不堪一擊的裂了開來,碎成片片,鮮紅的液體也跟著噴灑在四周,染紅了地面,也讓練守紗絕望的尖叫出聲。

  「不——」她倏地撲了過去,心碎的瞪著滿地鮮紅的液體,淚水滴滴答答的淌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解藥只有這一瓶,只有這一瓶啊!」

  她慌忙的想要取回灑落的液體,卻讓玻璃碎屑給刺得滿手是傷、血流如注。那瘋狂的模樣震撼了所有人,也差點擊潰神君曜佯裝出來的冰冷。

  「夠了!」他終於忍無可忍,衝過去將她自地上拉了起來。「你不要再作戲了,就算我真中了毒,也不需要你救,我寧願就這樣死去。」

  他充滿恨意的眼神直射向練守紗,讓她踉蹌數步。

  「你真這麼恨我,恨到這個地步?」

  「我恨你,永遠也不原諒你。」-

  殘忍的話無情的傳人她耳中,練守紗噙著淚眼抬起頭,卻只來得及看他絕塵而去的身影。

  「為什麼?」難道他真這麼恨她,恨到寧願死也不願意讓她救?

  無數的淚、成串的淚,灑落臉龐……

  沉寂的夜裡,絕望的啜泣聲迴盪在孤寂的房裡。

  鋒利的刀刃在燭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刺鼻的血腥味暈染在四周,伴隨著悲淒的淚水淌進桌上的一隻小瓷瓶裡。

  練守紗淒絕的露出一抹笑,那笑裡有哀傷,也有喜悅。

  「曜,我不會讓你死,我絕不會讓你死的。」

  終於,躲在門外良久的神君戀再也隱忍不在的推門衝了進來,卻在看到她自殘似的行為後,心痛萬分的哭喊出聲。

  「不要再這麼做,不要再這麼做了。」

  一把鋒利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嵌入白臀的手臂裡,猛烈的力道幾乎讓刀背隱沒,大量的鮮血則不斷的湧現出來,一滴一滴的流進瓷瓶裡。

  「為什麼?」神君戀哭喊著摀住唇,視線已讓淚水模糊。「紗姐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你會死的啊!」

  無悔的笑爬上了她的唇角。「反正我遲早會死的。」匕首,卻讓練守紗給制止。

  「不,不要碰我,如果你碰了我,你大哥就死定了。」

  神君戀猛地一震,「什麼意思?」

  練守紗重新低下頭,專注的看著滴進瓷瓶裡的鮮血,笑得好淒美。「那瓶解藥讓你大哥給打破了,如果沒了解藥,你大哥就會死,可我不會讓他死的,那解藥是用我的血作藥引的,如果有了我的血,你大哥就不會死了。」

  神君戀震驚萬分。「你說什麼?」

  一淌淚珠滾出眼眶,掉落地面,瞬間已消失了蹤影。

  「從小,教主便教我提煉毒藥的方法與技巧,並用我的血作為解藥的藥引,所以只要教主做了多少毒藥,就需要我的血做多少的解藥。」

  神君戀一聽,震撼不已。「那個壞女人怎麼可以這樣對你,她把你當作什麼,你是個人,不是東西咽!」

  練守紗苦澀的笑了。「我已經習慣了。」

  神君戀再也忍不住,心疼的哭抱住她。「紗姐姐,你為大哥做了這麼多,犧牲了那麼多,大哥卻那樣殘忍的對待你,我真的好抱歉……」「『練守紗抬起手,溫柔的擦去她頰上的淚。」你不用覺得拘歉。「

  「可是、可是……」她難過的抽噎著,差點喘不過氣來。「可是他是我大哥,我本來以為你們可以在一起的,我也好希望你們能在一起,誰知道半路殺出來那些討厭的王八,壞了我的好事,也害你們撕破了臉,嗚……」說到最後。她又哭了起來。

  滲出的鮮血終於裝滿了整個瓷瓶,練守紗拔開嵌入手臂裡的刀,大量的鮮血立刻噴出,嚇壞了一旁的神君戀。

  「紗姐姐,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她手忙腳亂的撕開衣擺替她包紮傷口,眼淚、鼻涕流了滿臉,哭得像個沒人要的娃兒似的。

  練守紗雖因失血過多而慘白著一張臉,可還是勉強擠出了笑容。

  「你別擔心,我不會那麼快就死的。」

  「嗯,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因為你是那麼的普良……」她用力的點點頭,包紮著傷口的手卻抖得不像話。

  練守紗抬手制止她的舉動,淒涼的笑了。「我已經不礙事了。來,拿著這個,這是救你大哥性命的解藥,裡頭除了我的血,還加了一些我特別調製的獨門秘方,你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喝下,不過千萬記住別提起我,否則他不會喝的。」

  神君戀抖著手接過,淚眼迷濛。「那你以後怎麼辦?」

  「怎麼辦?」練守紗緊咬著唇瓣,又笑了。「自然是回聖火教。」

  神君戀急忙擦去淚,哽咽的抬起頭。「你先前不是說過那個壞女人給你三個月的時間殲滅我們嗎?可你現在任務沒有完成,你還要回去?」

  練守紗別過頭,避開她的注視。「那裡是我從小生長的地方,我總要回去的。」

  「是嗎?」神君戀吸吸鼻子,愈想愈不對勁。「那個壞女人那麼可怕,狠心到捨得用你的血作藥引,你回去豈不是死路一條?」

  她有些苦澀的閉上眼。「不會的,我再怎麼說也是她從小養大的,她不會那樣對我的。」

  神君戀看了她好一會兒,一股不好的預感竄上胸口。

  「紗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沒有騙我?」

  「我投有騙你。」她深吸了口氣,笑著轉移話題。「記住,這瓶解藥一定要讓你大哥服下,不論用什麼方法——定要讓他喝下去,知道嗎?這樣才不枉費我——」

  她突地住了口,神君戀立刻擔心的道:「才不枉費你什麼?紗姐姐,不要騙我,你是不是要回去送死,是不是?」

  練守紗慌亂的別過頭。「不是,你別亂猜。」

  「這……」

  生怕在她面前崩潰,練守紗連忙站起身,走至窗邊眺望月色。

  「我不是說過了嗎?好歹我也是教主從小養大的,我就像是她的孩子一樣,她再如何的殘忍也不會傷害我的。」

  「我不相信。」神君戀撲過去抱住她,渾身顫抖不已。

  「你騙我,你騙我對不對?如果你沒有騙我,為什麼不敢看著我說?」

  戀守紗強忍住的淚水差點又要潰堤。「沒有,真的投有。」

  「紗姐姐。」神君戀心痛得啜位出聲。「我們是姐妹叼,還有什麼是不能告訴我的呢?你就不要再騙我了,好不好?」

  戀守紗好不容易隱忍下來的淚水終究淌落。「你真的想知道?」

  她用力的點點頭。「告訴我。」

  練守紗閉上眼,視死如歸的道:「教主是給了我三個月的時間沒錯,可也說過,要是我三個月內無法殲滅神門的話,就要我回去領罪。」

  神君戀心口一緊,跌坐在椅上。「你說什麼?」

  她悲淒的笑了。「你大哥說的話沒錯,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罪有應得;我原以為我能順利的完成任務,卻沒想到會喜歡上你們,愛上你大哥。我背叛了聖火教,欺騙了你們,我的確死有餘辜。」

  「不是的!」神君戀哀傷的怒喊著,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才不是這樣的,這怎麼能怪你,紗姐姐,不要回去,我求你不要回去!」

  她笑著流下淚。「我背叛了聖火教,理當回去接受懲罰。」

  「我不要。」神君戀死命的抱住她。「我不讓你回去,我不讓你回去,如果大哥知道了,他一定會留你下來的。」

  練守紗心碎的急道:「不,別告訴他。」

  「為什麼?」她不懂。「為什麼不能告訴大哥,你是去赴死耶!」

  「不要告訴他。」心雖痛,她仍堅定的說:「他的心裡已經夠苦的了,就讓我這樣無牽無掛的離去,安心的走吧。」

  神君戀心痛萬分的哭喊:「他苦你就不苦嗎?」

  她語帶哽咽的笑了。「只要能夠救活你大哥,再多的苦都值得,你應該知道,我真的好愛、好愛他,如果真要選擇,我情願選擇離開他來挽救他的性命。」

  神君戀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紗姐姐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我好喜歡你,你是我的好姐姐,爹娘也好喜歡你,都等著你做他們的媳婦兒,所以你別回去,若你回去還活得了嗎?那個壞女人不會放過你的,她會要你的命啊!」

  練守紗強忍住淚水安撫她。「別哭了,你別讓紗姐姐走得不安心。」

  「那你就別回去。」她把握最後的機會,「那裡是個魔窟、是個地獄,別回去,你也沒有必要回去領死,憑什麼她說什麼你就得做什麼,你是你,壞女人是壞女人,從今以後你就和那個壞女人一點關係也沒有。」

  她自嘲的笑了。「我能不回去嗎?」

  背叛了聖火教,就算保住了性命,她也無處可去,神君曜是不會再要她了,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我必須回去……」

  練守紗苦澀的閉上眼,淚如雨下。

  她,已別無選擇。
作者: keroro_ma    時間: 2008-8-20 09:06 PM

第十章

  冬的氣息將大地已染上一層寒意。

  狂風無情的吹拂著,細雪淡淡的飄落至地面,屋簷上、枝葉上漸漸覆蓋了層綿綿雪花,無波的湖面也已凝霜結凍。

  雪中的神門,在此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愁雲慘霧中。

  一切就如練守紗所言,到了第二天,神君曜體內的毒已開始發作,就連醫術精湛的神君願也束手無策,眾人手足無措,急著想把練守紗找回來,卻讓強忍著劇痛的神君曜給阻止,而靜靜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神君戀自是心疼的為練守紗哭紅了眼。

  照著練守紗的話,神君戀讓神君曜服下那瓶以她的血作為藥引的解藥。不過幾刻鐘的時間,原本陷入昏迷狀態的神君曜果然清醒了過來,在眾人連番追問下,神君戀終於忍無可忍,哭著道出一切。

  聽完一切前因後果,最感震撼的,自然是屬傷練守紗最深的神君曜了。

  「你說那瓶解藥是用她的血做成的?」

  神君戀沉痛的點點頭,淚流滿面。「是啊,當我衝進房裡的時候,正好看見紗姐姐的手臂上插了一把刀,大量的血就從她的手臂上湧了出來,我本來想阻止的,她卻告訴我說她的血是解藥藥引,只要喝了她的血,大哥體內的毒就可以解了。」

  神定誼大為震驚,向梓荀則是心疼的哭紅了雙眼。

  「可憐的守紗,她心裡一定委屈極了。」

  神君戀以手背抹去眼淚,「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可紗姐姐卻說她一點也不後悔,她說她就算是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她也一定要想辦法救大哥,因為她好愛、好愛大哥,她寧願讓大哥誤會,也不願意讓他死。」

  神君曜猛地一震,心痛的跌靠在身後的牆上。「她真的這麼說?」

  「是啊!」神君戀哭得淚漣漣,「大哥,紗姐姐是這麼的愛你,為了你,她寧願回去受死,為什麼你卻要這樣對待她?如果她真做錯了什麼,那也是她生錯了地方、生錯了身份,她根本別無選擇!」

  神君曜突地抬起頭,激動的看著她。「你剛才說什麼?」

  神君戀茫然的吸吸鼻子,「我……」

  「你剛才說她回去受死,這是什麼意思?」

  神君戀驀地摀住唇,難過的別過臉去。「我沒有說什麼,是你聽錯了,我只是說紗姐姐很可憐而已。」

  一旁的向梓荀心急如焚的道:「戀兒,別再騙大家了,娘剛才也聽見了,你說守紗回去受死,這是什麼意思?」

  眼見瞞不住眾人,神君戀傷心欲絕的嚎啕大哭。

  「那壞女人給了紗姐姐三個月的時間,讓她滅掉咱們神門,威脅她要是沒在三個月內完成任務的話,就要紗姐姐回去受死。」

  向梓荀一聽,虛軟的癱在神定誼懷裡。「你說什麼?」

  神君戀哭得好傷心。「我答應紗姐姐不說的,她說既然大家已經誤會了她,那就算了,只要能救回大哥的命,她甘心回去受死,所以、所以……」

  冷著——張臉的神君曜突地拉住她,狂吼道:「你就這樣讓她走了?」

  她用力咬著唇,哭得好委屈。「我也不想呀,可是紗姐姐意志堅決,更何況你之前不也存心眼睜睜看她死嗎?我還能怎麼做?」

  「你怎麼不攔著她呢!」向梓苟哭得泣不成聲。

  被眾人交相指責,神君戀扁起嘴,可憐兮兮的放聲大哭。

  「你們以為我沒阻止過嗎?可是紗姐姐早死了心,她已經對大哥絕望丁,所以才一心想尋死!」

  神君曜癱回床上,一臉沉痛。「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她的。」

  神君戀抬起頭,哭哭啼啼的指責他:「本來就是你不好,妙姐姐那麼愛你,為了你,她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而你給了她什麼!紗姐姐真的好可憐,居然會愛上你這種沒血沒淚的人,真是太不值得了。」

  神定誼也不禁紅了眼眶。「好了,戀兒,你就別再說了。」

  「我為什麼不能再說?」她忍無可忍,「我早就說過了,結果呢?大哥根本一個字也聽不下去,還說什麼紗姐姐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你知不知道紗姐姐有多難過,她哭得有多傷心?」

  神君曜心痛的閉上眼。「我真的沒有想到……」

  想著、想著,神君戀忍不住哽咽,「你沒有想到的太多了,你知不知道你喝下去的那瓶解藥用了紗姐姐多少的血?紗姐姐血都快流光了,還是死命的撐著,一滴眼淚也沒流;她背叛了聖火教,結果你卻要她滾,你這不是擺明了要讓她死嗎?」

  神君曜再也聽不下,「夠了,別再說了。」

  向梓苟老淚縱橫,「守紗到哪兒去了?」

  神君戀強忍著淚,咬牙道:「還用說嗎?自然是回聖火教去了。這裡的人不要她,她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回去受死了。」

  「聖火教在哪裡?」神君曜突然問道。

  神君戀埋怨的瞪了他一眼。如果你現在才想要表達你的感激的話,那我勸你可以省下來,紗姐姐才不希罕呢!「

  「聖火教在哪裡?」他突地發了狂似的嘶吼著。

  神君霆一臉凝重的轉向神君戀。「戀兒,聖火教到底在哪裡,大哥是要去救守紗,你快說,別浪費時間了。」

  神君戀一聽,頻頻點頭。「我只聽紗姐姐提過一次,好像是在郊外的一處山洞裡,不過那個地方似乎很隱密,可能不太容易找。」

  神君曜咬牙忍痛下床。「我現在就去救她。」

  只見向梓苟擔憂的道:「曜兒,你的身體受得了嗎?」

  神定誼拍拍妻子的肩膀,「讓他去吧!他已經後悔太多次了,如果這次再錯過,他可能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神君確也點點頭,「是的,爹、娘,你們放心吧,我們會跟著大哥一起去,順利將守紗救出來,你們不用擔心。」

  才說完,一行人已動身前往聖火教。

  拯救練守紗的行動,此刻已是迫在眉睫。

  聖火教總壇

  帶著一顆絕望破碎的心,練守紗回到了聖火教。

  她的眼中閃爍著令人心疼的決絕,儘管羸弱的身軀因大量失血而搖搖欲墜,原本紅潤的臉頰也蒼白似雪,她卻絲毫未覺。因為在內心深處,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只要她一死,很多人會因此而得到救贖。

  雖然她心裡明白回來只有死路一條,她還是無怨無悔。

  只是,如果真要說遺憾的,怕是只有神君曜了吧!

  她知道他恨她,而且恨之入骨,因為她不僅欺騙了他,還戲弄了他,但天知道她真的不是存心的,她沒有想到自己會愛上他,也沒有想到二切會變得如此混亂,她以為會有機會補救的,奈何她終究還是走上了這一條路。

  只是她不顧一切的犧牲,換來的卻是神君曜的冷眼相待。

  其實她從來不敢奢望他會愛上她,畢竟對她而言,他是那麼的高高在上、遙不可及,要不是這次因緣際會讓她離開從小生長的聖火教來到臨安,他們兩個之間可能永遠也沒有交集,只是他根本不把她的犧牲看在眼裡,只當又是她另一個精心策劃出來的陰謀詭計。

  練守紗不由得苦笑出聲,心陣陣抽痛著,茫然的水眸失了神,沒有方向,全然未察月無涯正因她鎩羽而歸、憤怒不已。

  「你實在讓我太失望了,原以為你能替我完成任務,殲滅神門,沒想到你卻背叛了聖火教,枉你身為聖女,卻做出這種忘恩負義的事情來。」

  月無涯冷冷的聲音響起,今練守紗全身發冷。

  「對不起,教主,守紗沒能如願完成您所托付的任務。」

  月無涯自毛皮大椅上站起身,冷冽的眸子像千年寒冰般森冷。

  「你辜負了我的期望。派了些人手給你是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完成殲滅神門的任務,沒想到你卻吃裡扒外,害死了他們,你有何話說?」

  練守紗平靜的垂下眼,心如死灰,「守紗沒有話要說,一切的確是我不對,我沒能完成任務又害死同伴,我對不起教內所有的兄弟。」

  冷酷的笑爬上了月無涯的唇角。「還記得我三個月前說過的話嗎?」

  「記得。」一抹苦澀爬上了她茫然的眼底。「請教主賜死,守紗死而無憾。」

  「很好。來人啊,把東西呈上來。」月無涯冷冷的命令道。

  一會兒後,托盤已被捧了出來,裡頭放著…條白綾、一瓶毒酒以及一把匕首,刺眼的光芒是代表死亡的顏色。

  「想怎麼死,自己選吧!」

  練守紗茫然的呆愣著,不由得恍惚了。

  與神君曜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像倒映般不斷的閃進她的腦海裡;她與神君曜的相遇、與他針鋒相對的畫面、以及最後摒除一切和他相愛的種種像潮水般湧進她的心頭,再如何強裝出來的堅強終究崩塌了。

  她好想他,她真的好想他!

  「怎麼,捨不得死?」月無涯嘲弄的聲音像道雷般,無情的劈進她的心裡。

  她強忍住心痛,抖著唇道:「在死之前,守紗有件事想求教主,希望教主成全,那麼守紗死也無憾。」  .

  月無涯撇著唇,不可一世的說:「你說吧!」

  她閉上眼,腦中浮現了神君曜那張俊美的臉龐。

  「我知道教主對我沒能殲滅神門感到非常失望,但神門在江湖上的地位與名聲卻是無人能匹敵、也無庸置疑的,名利與權勢真有那麼重要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神門是正派,真正的正派,就請教主手下留情,放了他們吧!」

  月無涯抬起頭,毫無預警的揮手將她打飛了出去。

  「住口!」她怒道,冰冷的眼神像刀般銳利。「你這個叛徒居然還敢為外人說話,你認為你現在還有那個資格教訓我嗎?」

  練守紗搖搖頭,強忍住心痛,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那一拳無情的擊中了她早已受傷的右胸,大量的血像潰堤般淌出,暈紅了她一襲雪白的衣裳,也讓她一張毫無血色的容顏更顯慘白。

  「守紗沒有教訓教主的意思,只是這三個月來我真的看清楚了,地位、名聲如浮雲,都是強求不來的,更何況聖火教是邪教如果不改邪歸正,我們是無法在江湖亡生存的,我只是希望教主能——」

  「夠了!」她冷冷的斥道,不耐的打斷她的話。「你不用再說了,你的那些遺言我也不想聽,動手吧!還是你已經後悔,捨不得死了?」

  練守紗絕望的閉上眼,心痛如絞。「我不後侮,也不是捨不得,我只是希望我的死能夠喚醒教主,那我便死而無憾!」

  月無涯並不領情。「廢話少說,趕快動手吧!」

  練守紗揪緊胸前的衣襟,她恍惚的眨眨眼,思緒似乎回到了從前。

  往事歷歷在目,她彷彿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個封閉抑鬱、永遠不知快樂為何物的自己,她並不怨恨任何人,尤其是一手將她撫養長大的月無涯,畢竟是她賜予她生命的,雖然她過得並不快樂,但她還是好感激她。

  她顫抖的拿起毒酒,一滴淚悄無聲息的滑了下來。

  「教主曾回想過以前的事嗎?您曾真正認識過我嗎?」她深吸了口氣,無數的淚還是滾落眼眶。「守紗感謝教主十六年來的養育之恩,守紗就此永別了。」

  她誓死如歸的閉上眼,橫下心一口飲盡杯裡的毒酒,卻在此時傳來了絕望的怒吼聲,那是她永遠也忘不掉的。

  「不要喝!」

  匡啷的一聲,一隻空了的酒杯摔落地面,練守紗虛軟的身影跟著緩緩倒下。

  「不……」神君曜發了狂似的趕到,卻眼睜睜看著她在他面前飲下那杯毒酒,心痛與絕望的情緒像萬根針般凌遲他的心。

  他無法置信的呆站在原地,一臉震撼的瞪著倒臥在地上的練守紗。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突然像發了瘋似的狂嘯著,衝上前抱起地上那虛軟的身子,希望這一切只是他的錯覺。

  他悲傷的呼喊傳進了練守紗的心裡,她眨了眨濃密的睫毛,一雙顫抖的小手緩緩抬起,百般不捨的撫摸著他心碎欲絕的臉孔。

  「噢,天啊……是你,真的是你,我不是在作夢吧!我好像又看到了你。」

  「不,你不是。」神君曜心痛萬分的看箸她逐漸發黑的臉。「張大眼睛看著我,真的是我,你沒有在作夢,真的是我,我來了。」

  練守紗咬住發黑的唇,想起從前的一切,緊閉著的雙眼淌落串串淚珠。

  「你是來為我送行的嗎?」

  「不!」他狂吼一聲,心痛的捧起她的小臉。「你不會死的。」

  練守紗笑著,嘔出了一口黑血。「別安慰我了,我知道我、我快不行了,你還能來見我最後一面我已經好滿足了……」

  陣陣冷風竄入洞裡,冰凍了兩顆同樣悲淒的心。

  神君曜抱緊她,強忍住心痛,「我不會讓你死的,你還欠我好多的補償、好多的解釋,你真能這樣就走?」

  練守紗倏地笑了,笑得好苦澀。「我知道,我的確欠你好多、好多,但真的對不起,我沒有辦法還你了,我騙了你、背叛了聖火教,上天早注定了我必須死,我對不起太多人了。」

  神君曜再也忍不住的狂吼出聲,強裝出來的堅強終於崩潰。

  「不,你不能死,我不允許你死,你不是罪有應得,那是我胡說的,我不許你離開我,我不許你離開我。」

  他閉上眼,以著最溫柔的口吻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留下神君霆與神君願善後,他快馬加鞭帶著重傷的練守紗趕回神門。

  風瀟瀟,雨亦瀟瀟。

  風塵僕僕的回到神門後,神門二老見練守紗中了劇毒,心疼得不得了。

  在運用關係從宮中請來御醫後,才發現她中的竟然是天下第一奇毒——鎖紅顏。眾人震驚萬分,立刻請出四王爺薩爾蘭多向皇上求來千年雪蓮讓練守紗服下,沉重的病情雖見起色,卻還是少了一味最重要的藥。

  「那味藥到底最什麼?」神君曜心急如焚的問道。

  練守紗虛弱的道:「是我的血。」

  「你的血?」

  「是啊!」絕望的笑爬上了她悲淒的眼底。「教主所提煉出來的藥都需要我的血作為藥引,但我現在已中了劇毒,沒辦法作為藥引,看來是無法救治了。」

  「不……」神君曜猛地一震,像頭負了傷的野獸般憤怒的狂吼著,那絕望的哀鳴,天地也似乎為之震撼。

  「難道沒辦法了嗎?」向梓荀難掩傷心的啜泣。

  一旁的神君戀也哇哇大哭起來。「紗姐姐,你別死,大哥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你不能這樣就死了,如果你死了,那以後誰陪我聊天,誰陪我一起玩?所以你不能死,你還要活著好好的把大哥欺負回來才行!」

  練守紗笑了,笑得好絕望,笑得好淒美。

  「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不會的。「她拚命的搖著頭,淚不可遏抑的流。」你不會讓我們失望的,你還不能死,如果你死了,我們大家會好難過、好難過的。「

  她緩緩閉上眼,氣若游絲,「如果其是這樣我也滿足了。」神君曜突地握住她的小手,堅決的道:「如果你死了,我也會陪著你。」

  聞言,練守紗不禁愕然,神君戀更是難過了。

  「紗姐姐,你聽到了嗎?你不能死,否則大哥會跟你一起去的,我求你活下來,你說要你的血才行……啊!」她忽然尖叫出聲,嚇了眾人一跳。

  向梓荀不禁指責道:「戀兒,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她邊說邊擦去頰上的淚,「紗姐姐不會死的,紗姐姐不會死了。」

  神君曜抬起心碎的眸子看著她。「你說什麼?」

  神君戀吸吸鼻子,急急忙忙的道:「紗姐姐剛才不是說要有她的血才能活命嗎?其實我那邊還有一些紗姐姐上次留下來的血耶!」

  此話一出,讓練守紗猛地睜開了眼。「你說什麼?那些藥我不是要你讓你大哥服下嗎?」

  神君戀委屈的扁起嘴,乾脆放聲大哭。「我知道啊,可大哥那樣對你我實在好生氣,所以我就偷偷留了一半,想說讓他痛一陣子也好,沒想到反而陰錯陽差,正好可以拿來救你。」

  神君曜激動的大吼:「那你還不趕快拿來?」

  「我立刻去拿!」

  見她飛也似的衝了出去,神君曜才回過頭,笑得好溫柔。「聽到了嗎?現在有了你的血,你不會死了,我要你永遠陪在我身邊,聽到了沒有?」

  練守紗聽了雖感動,卻哭著搖搖頭。「不行,那瓶解藥是用來救你的,我不能喝,要是你又發作了怎麼辦?你會死的1  」

  神君曜一副無所謂的笑了。「那我情願陪你一起死。」

  「你怎麼——」

  他搖搖頭,心疼萬分的封住她的唇。「我不會死的,我現在一點痛苦的感覺也沒有,現在重要的是你,只要你服下解藥,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淚,淌下她的臉頰。「你不再恨我了?」

  「我從來沒恨過你。」他柔情萬千的說著,語氣輕柔。「我恨的是我自己,恨我自己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你,而不是恨你。」

  練守紗有些激動的抓緊他胸前的衣襟。「你說的是真的?」

  他慎重其事的點頭保證:「是真的,從今以後我絕不會再傷害你。」

  練守紗又感動又驚喜的開口:「我一直以為你不會原諒我,畢竟我只是個邪教妖女——」

  他伸手封住她的唇,悔恨萬分,「那是我說過最該死的一句話,我不該那樣說的,我只是被憤怒與欺騙沖昏了頭,所以才會一時口不擇言,忘了它吧!這幾天夜裡我不斷的自責著,我很難過我傷了你,請你原諒我。」

  感動與喜悅的淚水有如決堤般,淌出了她不再哀傷的小臉。

  「我原諒你了,我原諒你了。」

  輕柔甜美的聲音緩緩飄散了過來。

  兩顆相愛的心,終於緊密的結合。

  波光鄰鄰的池塘邊,陣陣淘氣的笑聲自遠處傳了過來。

  一名美如天仙的女子開心的倚在拱橋上,巧笑情兮,凝望著池裡愉快優遊的魚兒。

  突地,一雙手自身後溫柔的抱住了她。

  練守紗抬起頭,朝他漾起了抹美得不可思議的笑來。「曜……」神君曜深情款款的將她納入自己懷裡,眼底有看心疼與憐惜。「你的身子才剛好,怎麼不在床上好好躺著還跑到這裡來玩,要是受了風寒怎麼辦?」

  只見她咯咯嬌笑著,美目盼兮,頑皮的摟著他的頸項撒嬌,「人家的身體早就好了,再躺下去只怕是想動也動不了了。」

  神君曜捏捏她微翹的鼻尖,佯裝憤怒。「別再這麼蹦蹦跳跳的了,四弟前些天才診斷出你已經有了身孕,都快當娘的人了,不能再這麼調皮。」

  練守紗不依的嘟嚷著嘴,嬌嗅的說:「可人家好想出來走一走嘛,成天窩在家裡,天天吃娘燉的補品補藥,我都吃怕了,更何況我的傷早就好了。」

  神君曜忍不住笑了。「娘也是為你好,你的身體前陣子好不容易才復元,娘怕你留下病根,所以才會天天逼著你喝補藥,那是娘的一片心意。」

  練守紗聞言拚命的點頭,笑得好滿足。「我當然知道娘是為我好,是真心的疼我,可我真有些吃怕了呢。還有,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帶我出去玩?」

  「等孩子生下來再說吧!」神君曜敷衍道。

  「可那還要好幾個月那!」練守紗不悅的嘟著嘴。

  神君曜得意的輕笑出聲。「所以你得養好身子,等你生下孩子,身子也養得強壯了些,你要上哪兒去我就陪你上哪兒去,怎麼樣?」

  「可是——」

  見她還想再反駁,神君曜在心理歎了口氣,索性低頭封住她嘰嘰喳喳的小嘴。

  「晤……」

  感受著他火熱狂野的唇,練守紗想要說的話,不一會兒也全忘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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